“我吃啦,甜的,我想送给虞姐姐!” 戚延那一天话都很少。 宴会上,温夏忙得不行,因为有好多友爱又漂亮的姐姐呀。 都是官家女眷,姐姐们都邀她去府上作客。那是她特别开心的一天。 可她忽略了戚延。 他神色冷淡,还在宴会上顶撞了圣上与皇后娘娘,当众离席。 圣上气得摔了金樽玉盏,大臣与各家眷也都不敢出声。 温夏也有些怯发着脾气的圣上,可五岁的她担心太子哥哥,弱弱地起身,小身板规矩地朝圣上行礼,小跑着离开宫宴去寻戚延。 她跑遍了整座东宫,身后提灯的宫人都追不上她的脚步。 廊下静夜,宫灯的烛火在晚风里孤孓跳动。 她寻不到戚延,哽咽地又跑回宫宴上,不顾圣上与皇后问询的目光,用手帕小心包好一只鸡爪,又跑了好几处宫殿。 直到还是寻不着戚延,只能大哭着跑回东宫,边哭边抽噎。 戚延的声音从头顶传来:“父皇连你也训了?夏夏。” 他自寝宫的屋檐焦急俯视她,想下来,但那时他的功夫还没有练到来去自如。 亲卫将他带下屋檐,温夏在他尚未站稳之际,扑向他双膝,紧紧抱住。 “太子哥哥,你不难过。” “我没难过。”他微顿:“你是以为我难过,才哭成这样?” 哭得太久,气息已经串联不成一句完整的话,温夏边抽噎边打嗝,小鼻音应着“嗯”。 戚延微哂,有些忍俊不禁。 “鼻涕!蹭我袍子上了,这是我近日最爱穿的长袍!”他急得扯出衣袍。 力道抽离她身体的同时,她也顺势被他一把拎起。 他走进寝宫,将她放到桌上。 嫌弃地用手帕擦衣袍间那绣得栩栩如生的白兔身上的鼻涕,可双眼却是笑的。 温夏手足无措,虽才五岁,自小的教养也从未这般邋遢过。 她涨红了脸,泪眼无辜滴溜睁着,小手掏出琵琶袖里的鸡爪。 “太子哥哥不难过。” “我,我不是故意弄脏你衣衫的。我吃了荔枝的!你不要生我气呜呜,我只是想送给喜欢的姐姐和我一起吃,我……” 戚延憋着笑看她如何解释,直到她磕磕巴巴说不出话来,呜呜哽咽,将鸡爪高高举着。 他终于好笑地一扫阴霾。 “我怎么会因为一碟荔枝怪你,你喜欢给谁就给谁……只是那荔枝我确实还没尝过呢。” “今夜孤是跟母后置气,父皇也帮衬她,不懂孤心意,并非因你而起。” 少年身形高高的,摸摸她脑袋,弯下腰接了那鸡爪。 海棠色手帕浸了油渍,昂贵的蚕丝面料被骨头勾破丝线,他扬眉:“其实鸡爪没什么吃头,瘦巴巴的尽是骨头,我懒于吃。” 温夏眼睛还红着,呆呆地眨眼:“可,可是那天晚上太,太子哥哥说喜欢吃呀?” 她涨红的小脸,刚哭完还带着泪痕的湿润眼尾,还有急迫到磕巴的模样,都是幼年时最真诚的东西。 而戚延,从未拥有过这些。 他眼底生出浅淡笑意:“嗯,现在开始有些爱吃了。” 温夏弯起眼,唇颊绽开两个酒窝。 那天晚上,她乖乖坐在东宫的桌上,陪着戚延很久很久,直到皇后娘娘与许嬷将她领回宫。 后来好几回,戚延总是会惹皇后娘娘生气。 似乎所有人都觉得他暴躁易怒,可她每回陪在他身边时,他从来都没有对她凶过啊。 圣上被他气得怒火攻心那回,戚延也很恼羞,只是他很少违逆圣上,哪怕那次是被圣上误会,也不曾辩驳一句,怒气冲冲回了东宫。 温夏捧着搅了麦芽糖的梅子茶,举到他跟前。 戚延抬起头:“你刚刚说信我,你是为了说好听话安慰我,还是真的信我?” 温夏歪着脑袋:“好听话就是我刚刚说的话吗?” 她摇摇头,又点头:“嗯,我就是信太子哥哥,因为你是我哥哥呀。”M.zGxXh.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