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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节




    这样的行为如同一种鼓励,让元洸越来越多话,不过与在宴会时的表现相反,元洸很少谈论朝局,反而倒是经常说一些自己做过的梦。

    孤立高耸的岩石,灰暗低陷的苍穹,燃烧着火焰的深渊,他就站在岩石上往下看,火焰一天比一天高,就要漫到脚下。

    而在元洸慷慨陈词的时候,陆昭就坐在他旁边,黑色的眸子在吴国的水汽中显得迷茫而朦胧,偶尔仰起头看着他,也是一脸的认真。元洸常笑着对别人说,这不是常人能有福消受的。

    然而,凉王与父皇的针锋相对并没有给元洸太多回味的时间。对于初继位却朝纲未稳的父王来说,必须要加速吴魏之战的开始,并且保证这场战役的胜利。果然,他还是要拿到布防图的。

    想要进入陆昭的住处并不容易,毕竟是吴王的嫡长女,连封邑都是高祖的起兵之地。她的寝宫门禁森严,仆从众多,更重要的是,陆昭实在是一个喜欢独处在宫内的人。

    元洸一向善于讨好女人,但偶尔在御园中见上一面的谈话,不过是隔帘赏雪。他试图去满足陆昭的任何愿望,是金银珠宝?还是美衣华服?亦或是珍奇的书谱字画?每当提出这些的时候,陆昭只是摇了摇头,乌黑的发丝梳成一丝不苟的发髻,不缀珠玉,仿佛她一向没什么欲望。

    元洸仿佛想到了什么,第二天,他便在陆昭的必经之路上叫住了她。他从描金镶宝的锦盒里取出一支玉鸦钗,道:“以此为聘。”还没等陆昭说什么,他便一手稳住了她的肩,另一只手探向她的发髻。

    她穿的不过是最寻常的星灰色深衣,一头青丝拢成精简的发式,另有一握碎发,垂垂落在肩头。那日才下了雨,湿气重的厉害,幽幽黑发凝在元洸指尖,似有丝丝水痕渗出。他凝望了许久,终究为她簪上了钗。不知为什么,元洸觉得陆昭的肩轻轻抖了一下,不过他也没有很在意,他只觉得靠近陆昭时,那冰冰凉凉的味道,甚是好。

    次日,他便修书一封,恳请父皇与吴王订下婚约。

    从此以后,孤伶的郡主身旁便多了一人形影相吊。

    直到有一天,元洸觉得时机成熟了。“我想再看你舞一次剑,再为你奏一支曲。”元洸的声音迷离而暧昧,末了,又加了一句,“就在你的寝宫。”

    旁边的那个小宫女听了,从脸一直红到了脖子。陆昭却是好定力,淡淡道:“好。”说罢,转身就走了。她没说约定的时辰,好像他什么时候去都可以似的。元洸当时心里还笑,想:女孩子们真的是会装。

    当日下午,元洸就赴了与陆昭的抚琴之约。没有了多余的宫人和挑剔的眼睛,元洸早早让人准备的熏香不到片刻就让陆昭昏迷不醒。他把她托至榻上的一刻,便看到了一只长匣放在枕后。他打开长匣,布防图就躺在里面,正合心意。

    元洸得手的时候,陆昭还在睡,那毫无戒备的样子,真是让人又爱又恨。元洸俯下身,看着陆昭那一抹雪白细长的脖颈,食指慢慢地从陆昭的鬓角滑到她的咽喉处。她的脉搏在微微地跳动,那种感觉,仿佛自己可以轻易取了她的性命。原来吴国的会稽郡主也不过如此,元洸摇了摇头,喃喃道,她已经没用了。

    但是事情并非他想象的那般顺利。

    元洸还未走出寝殿的大门,陆昭的重华殿就起了大火。

    当元洸看到自己的亲卫,已有半数死在了埋伏的吴国士兵的剑下时,元洸才知道自己上了当。他还没有为她弹一首曲子,她的舞已经要置他于死地。

    被火焰包围的元洸走回了陆昭的榻前,他知道,陆昭是最懂得如何活下去的那类人,她一定给自己留了一条后路。就这样,他抱着布防图,狼狈地找到了陆昭。大火那样的热,眼前的人也不再熟睡,只是坐在那里岿然不动。她看了看自己,淡淡道,你终于还是拿了布防图。

    元洸只是笑,不拿还能怎么样呢,就算自己不关心魏国的江山,但也轮不着来关心吴国的江山。他拿起身边的一片碎瓷,迅速地走到陆昭的背后,轻而易举地用锋利的瓷片抵住她的脖颈,有些不耐烦道:“出口在哪?”

    “等那些在吴宫内的细作来救你,就有出口了。”陆昭的声音一向轻如微风,却也助长了元洸脑海里的那团烈焰。不远处有呼喊声,亦有泼水声,然而仔细甄别后,亦有刀剑没入肉身的钝钝声。殿内有烟火气,有焚香气,亦有浓烈的血腥之气。

    元洸已是怒极,他一把揽住陆昭的青丝,反手拧住,将她的头颅生生掰成如仰望神明的角度。柔韧的长发紧紧扎m.zgxXH.or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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