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颐宁眼里流露出欣喜,让戴月咏在客厅里稍等,快步走进卧室。为了让老人住得舒心,这间房布置成她家九十年代的模样,桌椅窗帘钟表都是从家里搬过来的,时常清理,干净得一尘不染,墙上还挂着父母的黑白结婚照。 老太太年逾古稀,正靠在床上戴着眼镜看书,皮肤白净,身子瘦弱,布满皱纹的面庞依稀能看出年轻时的风采。 沉颐宁在床边坐下,鼻子有点酸:“妈妈,你睡醒啦?” 老太太盯着小说,翻过一页纸,“嗯。你爸出去买菜了,宁宁啊,学校里有没有男孩欺负你?” 沉颐宁强忍住眼泪,“没有,没有人敢欺负我。” “喔,那遇到合适的可以处个对象,不过要保护好自己呀。” “……好。” 上次来还是去年三月,之后母亲脑血管破裂,昏迷了很长时间,她一直没机会说自己和戴月咏结了婚,今天把人带来了,就在门外。 刚想提,老太太就合上书问:“那个追求你的小伙子要不要试着处一处?” 沉颐宁意外:“谁?” “就是你学校的那个呀,经常来家里看我的……”老太太艰难地从枕边拿起手机,调出相册给她看,“喏,这个小伙子,人不错,就是看着有点显老。” 沉颐宁一愣。 照片上竟是戴月咏在削水果,老太太偷拍的,有点模糊。她往前翻了好几张,最早的时间在2017年。 那时她只和他见过几面。 “他什么时候来看你了?” “哎呀……我不记得是哪天了,来了好几次,我问他是不是想追你,他都害羞了。这小伙子家里是首都的,父亲做官,不过身上没有纨绔习气,挺老实的。” 沉颐宁抽了张纸巾,抹抹眼睛,“妈,我跟他结婚了,我把他叫进来吧?” 老太太睁大眼睛,拍着床叫起来:“什么?你结婚怎么不叫我和你爸去?宁宁,你才刚上大学,怎么就随随便便结婚了?谁给你写请帖、梳头发呀?” 沉颐宁的眼泪又流下来,“妈妈,下个月我就四十六岁了,是个……是个大人了。” 老太太震惊地望着她:“你在说什么呀!是你糊涂了,还是我糊涂了?” 她倒在靠枕上,捂住脑袋,嘴里呼哧呼哧地喘着气,手也抖得像筛糠,沉颐宁慌了,高声叫道:“快来人——” 护工闻声进来,娴熟地打针喂药,一番检查后挂了吊水。戴月咏十分焦急,也不敢说话,就木头似的站在床边。 老太太晕了五分钟,悠悠转醒,眼神迷茫地看着女儿。 “宁宁……现在什么时候了……” “快五点了。” 老太太眼角渗出一滴泪,“妈脑子不好,刚才忘了,你爸在医院里走了……” “妈妈,你别伤心,还有我在。”沉颐宁拉着她的手,贴在脸上。 老太太静静地抚着女儿的脸,忽然道:“宁宁,你把那孩子带回来,让妈看看吧。” 沉颐宁如遭雷击,僵了片刻,问:“什么……什么孩子?” “别瞒着妈了……妈不行了,死之前,想看看那孩子……是男孩还是女孩?” 沉颐宁想抽出手往后退,可母亲握得那样紧,执着地盯着她,眼里带着恳求,“妈不怪你,你还那么小,外面那么危险……她多大了?长得像不像你?” “妈妈……你怎么知道?”她颤着声音。 “傻孩子,我是你妈呀,怎么会不知道呢……你每次过生日,都要买两个蛋糕,她跟你一个生日是不是?” 沉颐宁张了张嘴,干涩的喉咙里发不出一个字,下一秒,便崩溃地扑在她怀里嚎啕大哭起来。她从来没有这样哭过,这些年受的委屈和埋藏在心底的愧疚都随着眼泪一股脑冲出来,摇着头撕心裂肺地叫着: “妈妈……对不起,妈妈……我把她丢掉了,我对不起她……我不想把她丢掉的,是他们逼我的……我怎么忍心啊,她是我身上掉下来的肉,我生了她一天一夜……妈妈,我好疼啊……” 老太太心疼地拍着她的背,房中回荡着痛苦的悲泣。 一只手轻轻地搭上肩膀。 “我把曼曼带过来,陪m.zGxXh.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