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脸看不起人的模样,不回应不快:“这有何难,郎君难道不会吗。” “不会。”转头瞅了瞅院子里挂着的纱灯,“马上就到端阳,院子里的灯也该换了,为夫正愁府上开支吃紧,没有银钱买新的,娘子既然会做灯,又在家闲着,正好可以省一笔。”抬头冲小娘子抿唇一笑:“有劳娘子了。” 温殊色瞪大眼睛盯着他,不敢相信他说的话,让她做灯笼,这么大个院子,得要多少盏。 太欺负人了,她不得不撕破脸:“谢三,你不要太……” “今日我在乐市遇上了令尊,问我小娘子在寒舍过得如何,我同令尊说,一切都好,虽说小娘子把我家产败光,但胜在如今知道了如何勤俭持家。” 温殊色:…… 一句话,如同掐在她的七寸上,刚冒上头的火焰当头一瓢冷水浇下,瞬间熄了气儿。 他遇上父亲了? 他都说什么了。 没去看小娘子呆愣的目光,谢劭转身上了踏道,推开了西厢房的门,当着小娘子的面平静地关上门扇。 温殊色好半晌才回过神,没地儿发泄,只能回头同祥云道:“瞧见没,他气不气人。前几日我还觉得和他相处融洽,原来是我看走了眼,他这样的态度,分明就是不打算和我好好过日子了。” 祥云赶紧安慰:“娘子先冷静,事出反常必有妖,咱们回屋好好想想对策……” — 外面终于安静了,闵章才转过头。 只见自己的主子立在门扇后,耳朵偏向一边,都快竖起来了,摸着衣襟半天都没解开一颗纽扣。 闵章心道,梁子宜解不宜结,这些日子相处下来,觉得这位三奶奶可不是那么好惹的,出声提醒道:“院子里的纱灯,主子成亲前才换过……” 却没领他的情:“我做事要你管?” 脱下身上的圆衫,搭在屏风上,这会子倒又气定山河了,让闵章备水,沐浴更衣。 晚食今日在王府用过,通知了方嬷嬷不必再送饭,沐浴完坐在蒲团上,翻出今日周夫人给他的一叠府上幕僚对王府未来的预判来看。 纸上谈兵的较多,没什么看头,翻完大半,正打算熄灯歇息,突然传来了敲门声,“郎君……” 谢劭:…… 她不是该生气吗? 闵章也有些摸不着头脑,三奶奶适才气得不轻,这就消气了?怕不是有诈,看向自己的主子,不知道该不该开门。 门外小娘子的声音再次传了进来:“郎君睡了吗?” 谢劭起身,亲自去开门。 门扇一开,先瞧见一盏圆形纱灯,上面的一只白兔被灯火一照,红色的眼睛光泽透亮,栩栩如生,不由一愣,小娘子的脸又从纱灯旁冒了出来,眉眼之间一团讨好的笑意,笑得比天上的明月还好看,问道:“郎君喜欢吗?” 好看的小娘子没人不喜欢,目光顿了片刻,回过神来,忙别开头,“小娘子的手果然巧,这么快就做好了一盏灯笼,想必很快便能把院子里的纱灯换完。” 温殊色脸上的笑容险些就没绷住,好在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其他的再说吧,我只想先给郎君做一盏,等明儿郎君回来就可以用上了。” 听她如此说,侧目重新打探起了她手里的兔子纱灯,突如其来的示好,免不得让人心头生出几分得意。 好看是好看,可为何是兔子。 小娘子看出了他心头疑惑,解释道:“我生肖为兔,便给郎君画了上去,往后郎君提着灯盏,便当是我陪伴在郎君左右,为郎君照亮前路。”说着把灯笼递了过来,“郎君要瞧瞧吗。” 比起刚才怒目瞪他的模样,这会子的态度,着实讨喜许多。 见他面色有了动容,小娘子揭开灯罩,贴心地为他吹灭了里面的烛火,双手把灯笼递到他跟前,自夸道:“小时候我便跟着娘亲学做灯笼,大抵天赋也能遗传,祖母说我做的灯笼,比花市上卖的还好看……” 有那么好吗。 伸手接过来,还没来得及细看,手指突然被什么东西刺到,且刺得不轻,十指连心,疼得他咬牙,却也没有往地上扔,眼冒金星不得不怀疑她的目的,“温二你这是存心报复,要谋杀亲夫吗。” 温殊色一愣,完全没反应过来,但见对面的郎君露出痛苦之色,手里的灯笼犹如烫手的救命汤药,丢了不是,拿也不是。 定睛一瞧,不得了,手指头出血了。m.zGXxH.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