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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节


允慈淡淡的身影投在桃花纸上,正俯耳听消息呢,南弦只好整顿一下思绪问:“阿兄,你回来之后,可曾见过小冯翊王?”

    识谙说没有,“凭我的官职,不用上朝述职,只需去太医局,所以没有机会见小冯翊王。”边说边迟疑地打量他,“你特意提起他,难道……”

    南弦忙说不是,心里真是怨怪允慈,简直要被她坑死了。但人既然已经来了,总得说出个所以然来,便对识谙道:“是允慈,她恋慕小冯翊王,想让阿兄为她提亲。”

    结果话一出口,识谙便笑出来,“这丫头怎么会生出这种心思来,人家是帝裔贵胄,咱们不过是行医的普通人家,怎敢高攀。况且他回朝是为了什么,这建康城中多少显贵盯着他呢,咱们就不要招惹这种麻烦了吧。”

    南弦也很为难,支吾着:“我同她说了,她不肯听……”

    然后没等识谙说话,允慈就推门进来了,原本以为她会据理力争,没想到她却换了副嘴脸,两眼含泪,哭哭啼啼道:“我想阿翁,还想阿娘。”

    这下可好,识谙也哑然了,允慈继续抽搭,“要是阿翁和阿娘在,一定会听一听我的心里话。”

    南弦讪讪望向识谙,识谙抬手摸了摸额头。允慈是家里最小的孩子,阿娘在时倒时常教训她,但阿翁则是全心地溺爱,直到病重时候,最放心不下的还是他们的婚事和允慈。

    怎么办,总不能让失去怙恃的小阿妹受委屈,识谙与神域不相熟,这个重任只有落在南弦身上了。

    南弦想了想道:“明日朝中休沐,唐公的药也用完了,咱们去王府一趟,阿兄为唐公看诊,我……再想想办法。”

    识谙叹了口气,蹙眉对允慈道:“我们这次是帮着你胡闹了,明日阿姐替你打探,要是不成,这辈子都不要动这个念头。”

    允慈说好,欢天喜地,仿佛大功告成了一半。

    少年不识愁滋味,南弦却苦恼得一晚上没睡好。她一向是个靠谱的人,这次居然要去说这么不靠谱的事,细想起来就后脊发凉。

    第二日磨磨蹭蹭上车,心里还是有些不情愿,但到了清溪,就得装出坦荡的样子来,先将识谙引荐给神域,掖着手道:“小郎君,这位是我阿兄向识谙。”

    神域今日正好在家,穿着广袖袍服,一副闲适模样。见了识谙,只一眼就打量了个遍,很客气地朝向识谙拱起了手,“虽从未谋面,但我承着郎君恩情,若没有郎君托付,阿姐怕也不能救治我。”

    识谙长身玉立,亦有君子风范,还了一礼道:“家君临终时候嘱托再三,识谙从不敢忘。能帮上大王一点忙,是我兄妹的分内,大王无需客气。”

    场面上的来往总是枯燥乏味,神域很快便换了个温存的语调,笑道:“大王郎君地称呼,实在是疏远了。我年纪小,就跟着阿姐唤阿兄吧,彼此也好亲厚些。”

    识谙从来都是家里的长兄,虽然多了位王侯称兄道弟不太自在,但再一想,只是个称呼而已,便没有再推脱,由神域引领进了后院上房,看望患病的唐隋。

    唐隋与向于真走动的时候,识谙已经出生了,因此这回再碰面,唐隋很高兴,含笑感慨:“时间过起来真是快啊,一转眼,都长这么大了。”

    识谙向他见了礼,为他把脉诊断,南弦在一旁听着,诊出来的结果其实也大差不差,但识谙的医术确实比她更精深,分析的病因是她从来不曾想到的。原先的方子上又加减了几味药,如此一调整,顿时让她豁然开朗。

    只不过自己还身负重托,见识谙与唐隋话家常,便压声对神域道:“小郎君,借一步说话。”

    神域听后道好,退到帘外向她比了比手,“随我来吧。”

    庭院中,栽种的合欢正绽放,一丛丛樱红的小绒扇热烈地簇拥在枝头,人在花树下行走,间或有花絮落在肩上,像文人优雅的落款。

    他回头望了眼,“阿姐要与我说什么?有关我阿翁的病症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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