坦渡依旧低着头:“许久未见,有些情不自禁。” 建宏帝转过身来:“什么情?” 刘坦渡皱了皱眉,对他的这个问题感到了被冒犯,但是受君臣身份所限,他还是回答道:“兄妹之情,亲人亲情。” 建宏帝道:“加上刘彦盛,你们三人的兄妹之情一向令朕羡慕。安乐见了朕,像待客一样,生疏客套礼貌周全,唯独不会扑到朕怀里哭。” 刘坦渡说:“陛下是九五之尊,长公主难免心存敬畏。” “你这话听着像是蒲相说的。”建宏帝招招手,让他走近些,“可知朕为何召你来?” “臣不知。” 建宏帝说:“朕将你从南境叫回来,又让纪酬英接替了你的位置,你恨不恨朕?” “臣不敢。” 是不敢,不是不想。建宏帝道:“朕在圣旨上说对你另有安排,你想不想知道是何安排?” 刘坦渡说:“陛下下令,臣唯有服从。” “朕原本想让你去北境,给老郡王打打下手。北地与蒙兀联军来势汹汹,有不战便不退之意,北方战火难免。但老将军年事已高,战场瞬息万变,谁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朕总要留个后手。而你就是朕相信的人。” 刘坦渡忙单膝跪下:“陛下一声令下,臣万死不辞。” 建宏帝说:“但贵妃想把你留在镐京,朕今日召你来,就是想问问你的意见。你是愿意去北境,有朝一日接替老郡王,还是留在镐京,当羽林卫指挥使,等以后走你哥哥的老路子?” 刘坦渡犹豫了下,但很快又坚定了想法:“臣,想留在镐京。” 建宏帝半天没说话,等刘坦渡忍不住想要抬头的时候,才突然说:“快起来,看看这幅字画。这画是以前的宫中画师梅下影所作,但没有留名字。你看这幅贫妇送子图画得如何?” 刘坦渡缓缓站起来,看向那幅图,越看,他的脸色便越白,半晌才道:“臣一介武夫,实在看不懂画中奥妙。” 建宏帝说:“有人在江陵看到了梅下影,你见过他吗?” 刘坦渡说:“臣未曾在宫中见过这位画师,便是在江陵见到了,也不能确认。” “可他在江陵并未改名,也叫梅下影。你身边有没有这么一个人?” “臣身边的确一位门客叫梅下影,但他终日无所事事,臣除了刚见面时,欣赏他的诗才之外,并无太多关注。” 建宏帝道;“那可真是可惜。这位梅画师的身份可是很不简单。他不仅是北地联盟的客卿,还是借苍生郑佼佼的得意门生,蒙兀王让他当自己儿子的老师,可说是北方叱咤风云的人物。他能在你的府里当门客,可见在他眼中,你的潜力堪比北地联盟。” 听他这么说,刘坦渡本该惊惧下跪请罪才是,但事情进行到这里,建宏帝显然已经掌握了他在南境的信息,私通敌国是满门抄斩的大罪,又岂是下跪请罪就能一笔勾销。 他直挺挺地站在那里:“陛下适才问了我许多,我有一句话想问陛下,不知陛下能答否?” 建宏帝嘴角勾起了讥嘲的弧度:“你问。” “我想知道,我哥他到底是怎么死的。”刘坦渡没说一个字,便往走前一步,等这句话说完时,他离建宏帝不到两尺之距。 为了让他们能敞开了说话,此时的清晖阁并没有第三个人。胡誉看着建宏帝,看的不是这个人,而是这条命。 他冲了上去,就如之前无数次在战场上发起的冲锋那样。 义无反顾,一往无前! 杀了他! 杀了他!M.zgXxh.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