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在意他之前喜欢过谁,只是他说过,她是被人故意送入宫中来的,他若是一点没有表露过对阿姐的关注或者看重,又怎么会有人盯上她? 而且……他三年前宫变,她和阿姐也是三年多之前丧父丧师。他开始掌权时,阿姐也还好好地,没随军而去,他看重阿姐,却也不曾表露过半点照顾或者让阿姐进宫的意思。 晚晚这样想着,也问出了口。 容厌已经明显不想再提,懒懒地道:“她不适合,经不起半点危险。” 晚晚忽然抬眼看他。 瑟瑟经不起半点危险。 这句话没有错。 从小到大好像都是这样,瑟瑟哪里都好,她天生就应该被所有人精心护着,半点风雨都吹不到,什么危险都触碰不了她,而在瑟瑟阴影之下的她,却是在对立的另一面,她哪里都不好,却什么都可以承受,都可以自己消解过来。 外人不提,就连骆良狠下手罚她时,也不曾觉得她会崩溃受不住,只有师兄和师娘,连她早起晨练、嫌热少穿了一件衣裳都会心疼念叨,她想独自去旁边山头采药,师兄都得在后面悄悄跟着,免得她遇到危险。 只有师兄和师娘。 容厌是她见过权势人心一道最厉害最透彻的人,可他也不是例外。 晚晚轻声认同道:“阿姐不能承受的,我便可以,我适合。” 确实,在他身边那么危险,她也好好活到了今天,还成了皇后。 容厌皱了一下眉。 他听得出她的语气不太对,却也没察觉哪里有异样。 叶云瑟确实经不起半点危险。 他还未宫变时,一次出宫遇上,得知她处境,便在茶楼上等她。那个时候,他出手帮她解决掉麻烦的叶家之事也不难。叶云瑟与他隔着一重屏风,不再走近半步,恭恭敬敬,却不愿同当时明面还是傀儡的他扯上半点关系惹上麻烦,不敢冒一丁点的风险。 他伸手抬起她下颌,不让她将眼眸低下,道:“你若有什么想知道的,直接问。” 晚晚想了一会儿,却并不打算再问感情上面相关的问题。 没有什么必要。 她问道:“晚晚不懂的太多了,我想知道,与陛下相处这些时日,陛下究竟在做什么呢?” 容厌看了她好一会儿,没等到别的问题,才答到: “治国,无非对内对外,对内再分对臣对民,无趣得很。大邺上数两任帝王为外戚掌控,门阀暗斗,如今孤掌大权,平衡分化氏族党派,安民乐业,待国力再强盛,便着手国境之外,扩大版图。如今朝中尚算平稳,外戚楚氏也将被连根拔起,剩下的,不过是稳固统治而做出的手段罢了。” 他回答笼统,没什么具体的手腕算计,却并不敷衍,将他所放眼的都讲了出来,隐隐听得出他对这些朝事的散漫不在意。 他行事偏激疯狂,大方向,确实不是什么昏君所为。 裴成蹊裴氏属于对内氏族党派、他稳固统治所要盯着的,他不想她和裴家有任何会影响他决策的联系。 容厌没有将阴暗的那些说出来。 若他哪日真的被惹烦了,什么鸿图,什么子民,等他把楚氏杀干净后,他会毁了这个他扶起来的皇朝。 净明、晁兆……追随他又知道他一些的,便是既因折服听命于他,又心有朝廷百姓,始终怕着他会厌烦的那一日。 可若此后就如现在般安稳,那一日便可以没有。 至于晚晚口中,所谓和裴成蹊相似的师兄,楚家倒是有个和裴成蹊几分相似的人,行踪不定,活得好好的。既然有相似的脸,那他杀楚家这个人时,得避着她。 - 初秋,蝉鸣依稀,炎热依旧。 又过了几日,晚晚终于觉得自己背后箭伤没什么大碍,她想方设法想要研制的,也有了眉目,面上总算有了些许笑容。 也幸好关雎宫中蕙兰多,死去一株,她便从小花园中再挖出一株,将花盆摆回原位,就连棱角侧出的角度都一样,倒也无人注意。 今日是七月半、中元节,佛教也称做盂兰盆节,传说中鬼门大开、祭司先祖的日子。 恰逢十五,后宫妃嫔前来问安,晚晚以节日为由,免了这次。 民间惯例的祭祖样式繁多,宫中禁烧纸钱,祭祀过后,便可以等夜间登上城楼,去看护城河中连绵不断的河灯,还有这日会燃起的焰火。 等到了晚上,晚晚给师父、师娘、师兄都敬了香后,带着白术和紫苏,登上了皇宫中观景的高楼,望仙台。 因是祭祖的日子,宫里来去的人不多。 出宫门时,同样有许多禁卫、侍女、小黄门跟在后面随行。 晚晚坐在车辇上,听着今日当值的禁卫偶尔交接班时,迎面爽朗的笑声。 临近登仙台,台下禁卫交班轮次,终于能歇下来下值的一行禁卫总算可以说两句话。 “今晚是裴将军守皇宫?” “裴不言可是M.ZGxxh.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