度适中,忍冬半夏伺候林氏多年,都不及她的手势来得舒服。 林氏歪卧在炕上,掀开眼皮儿垂望着跪在身前的人。 虽是开了脸过了明路,可明显也不得薛晟喜欢,人送进了房里,不足一刻钟男人就气冲冲地出来质问。 他说他身边不需要人。 林氏想到此,不免笑出了声。 便不提薛勤这类镇日躺在女人肚皮上的浪荡子,二爷薛谨娶了王氏那么个清傲贵女,也没少了通房妾室那三两人。 都是一脉血缘的兄弟,薛晟又不是身患隐疾,怎么偏就他不需要人? 这些年她实则没少明里暗里打探他在外头的事,奈何他身边的人个个嘴紧的很,行事又不露半点风,至今她也没能查实,他在外头是不是有人。 想到这里,林氏不免又瞭了眼顾倾,与其叫薛晟日日流连在外,还不如在眼皮子底下摆个人。 她瞧上顾倾,一来这丫头与薛勤之间勾勾搭搭不清不楚,硕大一个把柄握在她手里头,只要她想,就能随时拿来膈应薛晟,断绝这二人交心的可能。二来顾倾实在颜色出众,听说自己要把这么个美貌丫头送给薛晟,连老太太都赞她贤惠心诚。三来么…… 林氏抬手换了个姿势,左掌托在下巴底下,慵懒地伸了伸腿。……她情路不顺婚姻不幸,便瞧不得旁人恩爱缠绵情深意笃。顾倾越是心里有人,她越是要强把她推到薛晟床边。 不过是个卑贱无依的婢子,卖身契握在她手里,她干娘邓婆子的命也攥在林家。她不怕顾倾不听话,更不担心她争爱夺宠。不过拿她当个好看的诱饵,能替她吊住薛晟固然好,便是不济,瞧这样的娇花一并也被薛晟嫌弃疏远,她心里着实舒坦快意。 顾倾手腕有伤,怕给林氏瞧出端倪,手上丝毫不敢松劲。才受的新伤耐不住这般受力,疼得额上浅浅蒙了重细汗。 好在林氏今日也是心不在焉,并没指摘她伺候的不佳,倒在她端着水盆要出去的时候,开口喊住了她。 “晚上五爷不过来,你便主动去。” 林氏半坐起身子,似笑非笑地端了杯茶。 “五爷勤于公务,多年苦了自个儿,你是个温柔懂事的,莫辜负了我对你的看重。” 顾倾抿唇不言,低垂眼眸露出几分不愿。 林氏弯唇冷笑,声音微扬,“哑巴了?还是聋了?” 顾倾蹙了蹙眉,半晌方低低应声“是”。 林氏轻敲那矮几,尖长的指甲划过黄花梨木案面,“你们说了什么,干了什么事儿,回来一五一十说与我知。若是有半点隐瞒——”她抬起头来,眼眸轻挑,“我的规矩如何,你心里最是清楚,是不是?” ** 月儿高悬,夜风清洌。 凤隐阁前残灯未熄。 雁歌进来通传,说“顾倾姑娘来给爷送汤水”的时候,薛晟正在案前写字。 修长指头洁润如玉,捏着一柄竹管狼毫,神色端严,眉浓目深,挺阔的衣袖随着润笔的动作轻摆,袖角上银丝云纹隐约闪着波光。 他立在昏暗的灯影里,庄严端雅一如画中人。 雁歌轻步退出来,片刻,幽淡清凉的香气在书室内徐徐铺散,薛晟将笔放回笔架,目视徽宣,直到顾倾来到案前,都没有抬头。 “爷。”她屈膝行了礼。将手里提着的红木描金食盒放在案角,顺着他的目光看去,但见宣纸上赫然两个大字。 ——倾城。 白日一幕幕画面如飞卷而来的水流一般涌向脑海。 记得谁在情最难抑的时候环住谁的脖子小声啼哭。 记得谁解下披风将谁裹住,抱进侧旁假山石洞里等人来接应。 记得谁蒙着脸假作小厮随余妈妈一道跨出二门,双腿虚软地走进凤隐阁中。 记得谁全部的狼狈无助。 记得谁在石洞中,汗湿了发,攥紧谁的衣摆,颤声哀求“不要丢下倾城……”m.zGXXH.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