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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三十 夜谈


,不意她竟这般珍藏着。想着唇角便不由自主一勾。

    “瞧出什么门道了?”

    寒蓁沏茶的手一顿,旋即恢复平静,信手开了窗把茶泼了,斟了盏白水上来:“夜深了,陛下还是喝这个吧。”

    皇帝接了茶水在手里头摩挲,问:“想说什么?”

    “······辰景阁的开支仿佛大了一些。”太上皇喜豪华奢靡,退位之后仍是如此。每日仅吃食的开支就要比琅轩殿多出一倍不止,这已超过该有的规格,寒蓁细细查验了,才发现是将琅轩殿的余钱都填了进去。

    辰景阁就像个无底洞。

    “不管他。”皇帝皱了皱眉,“朕不能让他继续做皇帝,便在这些小巧上满足他又如何。”

    果然如此吗?太上皇果然不是自愿退位让贤。

    寒蓁回忆起前世,叛军破城之日,她同莫夭夭互相携着手坐着,传令小官不断走动。刚听“陛下叫那乱臣贼子斩首了”,又听“先帝薨逝,遗命立皇六子珩为新帝”。

    莫夭夭拉着她,手心里尽是冷汗,声音却出乎意料的冷静:“好寒蓁,你记着,这张脸可千万不能叫他看见。”

    这样的话,她那时听到不觉什么,如今再想起来,才觉莫夭夭的态度透出诡异。

    就好像她知道元珩认得她一般。

    这不应当啊,寒蓁微微一惊,抬起眼仔细打量皇帝的眉眼。大楚固然民风开放,没什么女子不得与外男见面的规矩,可她与莫夭夭形影不离,莫夭夭只喜欢同女孩儿一起玩耍,连带着她也没见过多少府外的男子。

    “瞧着朕做什么?”眼前人虽处处力求谨慎,说话做事皆是成熟,一派大人模样。但论起年纪来才及笄,面容上稚气未脱,孩气甚重,还是个小姑娘。皇帝长她十岁,见她什么模样都觉得可爱,忍不住便升起宠溺之情,“还有什么话要说?在朕面前,你可以口无遮拦。”

    这话一出口,便是许了个极大的恩宠下来。

    寒蓁忙道:“不敢。”默了默,缓声道,“奴婢想着,这次阖宫夜宴所需的一应物件,不如寻专人往宫外头去进。”

    这话她憋了一天,兹事体大,没有十足的把握她不敢说出。可皇帝都允她“口无遮拦”了,又怎么能白费这番恩宠呢?

    “宫中食材,木石等从宫外进来,必要经历重重盘剥,本来一两银子的东西,进了宫中说不准便要成十两。且新鲜质量亦无法保障。”

    皇帝沉默许久,道:“水至清则无鱼。”

    有些事心照不宣,那些把守关口的宦官侍卫,若是不能从中获益,未必会心甘情愿做吃力不讨好的事。

    “不过权宜之计,待过了这半个月,一切便恢复如常,或许也无不可。”皇帝停顿一下,伸手拨了一下瓷瓶中的腊梅,“朕明日去同皇后说道说道。”

    “陛下······”寒蓁看着那一枝皇帝上朝途中都不忘折给她的腊梅,心里头微微一动,“听德公公说,朝臣们逼陛下纳妃了?”

    又是薛闲多事。

    皇帝不屑地哼了一声,可到底还是想听她的回应,装作不在意似的开口:“你觉得朕该不该应。”

    “啊?问奴婢啊?”寒蓁先是一惊,本想说些冠冕堂皇的话,思及皇帝并不喜欢她如此,又正色道,“为了血脉着想,大臣们也没说错。可是奴婢觉得,陛下如果不喜欢那些个妃子,纳再多也是无用。”

    皇帝笑了,他撑着头闷闷地笑:“你才多大,就知道‘喜欢’了?你这辈子可曾喜欢过什么人吗?”

    寒蓁摇摇头:“奴婢没有。但奴婢的爹娘十分相爱,春日踏青赏花,夏日寻萤乘凉,秋日登高望远,冬日围炉赏雪。煮雨烹茶,弹琴作画,母亲走后,父亲也不再续弦。外祖母说这就是一生一世一双人。”

    皇帝渐渐止了笑,神色温柔且沉静:“朕也有,朕也有想同她一生一世一双人的女子。可惜,她不喜欢朕,”说着颇有几分自嘲地勾起唇,“说不准到如今还恨着朕,所以朕更不能把她束缚在这太一城中。既然不是她,那么世间女子是谁都不要紧。”

    他抬起头来,眼神灼灼:“你明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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