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月下旬,校园里的老树绿芽初抽,新学期开始了。 顾怀之开学日当天就有课,上午就去了学校,一路上有不少学生认出她,主动和她打了招呼。 她是系上少数的年轻教师,与学生年龄差距小,相处起来相对少了些距离感。 她有经营社群的习惯,多少知道些大学生间的流行用语和关注话题,偶尔也会看热播的戏剧电影,自然与孩子们有更多共通话题,上起课来活泼生动,加上是女性的缘故,在学生间颇受欢迎,甚至还有学生替她创立了粉丝专页,在网路上分享她上课的过程点滴。 在自己开设的课堂上,她就是整个场域的掌权者,她可以决定课程该用什么模式进行,也可以决定用什么样的方式教学,更能决定要如何与台下的学生互动。 一但握有决定权,她就不再是那个永远对父母唯命是从的顾怀之。 她从来就不是乖巧的那种灵魂,却被迫囚禁在规矩的框架之中,明明读的是法律,谈的是人性尊严、自由无价,她却只能在一小方地里,才得以享受自由二字象徵的畅然。 说来多讽刺。 进了研究室,顾怀之打开电脑,趁着空档泡了杯咖啡,边吃早餐边收信。 法律是随社会脉动不断变化的制度,无论是国际间颁布了新规范或指引准则,或是几个重要大国有修法消息传出,甚至是国内新闻,都可能影响每一位教授正在进行的研究计画、期刊论文,甚至是课程内容。 看完几篇国际新闻,顾怀之抿了口咖啡,转而打开选课系统,查看目前的选课情形。 这学期她一共开设了五堂课,四堂系上的必选修以及一堂外系通识课。其中,星期一下午的少年犯罪与刑事政策属于高年级选修课程,她也特别设定了选修条件,以控管选课人数。 人数过多的大班级,势必只能只能在演讲厅教室上课,囿于人数和课程进度的压力,几乎难以进行互动式教学,若是把班级人数控制在二至三十人左右的中小班规模,对于帮助学生理解及探讨特别刑法会更有帮助。 可惜事与愿违。 纵使特意设下选课限制,选课人数依旧是三十名额满,外加高达六十位的候补名单。 顾怀之看得头都痛了。 下午两点,法学院205教室人群杂沓,教室里四十张课桌椅座无虚席,教室左右两旁的空间也站满了人,排队的人潮更是自前后门蔓延至走廊外。 顾怀之拿着选课名单及上课用的笔电,与同时段开设劳动法实务,教室恰巧在她隔壁的傅镇海教授一同下楼,甫踏出电梯,两人就被教室前那浩大的阵仗给吓了一跳。 「顾教授的人气果真名不虚传啊。」傅镇海调侃,「难怪我女儿都说你的课比演唱会门票还难抢。」 想起上星期选课结果出炉后,小女儿一路从房里哀嚎到客厅,和她抱怨没选上顾教授的少年刑法,还罕见地撒娇,要他去关说一番,他就想笑。 顾怀之苦笑,「老师,您就别开我玩笑了。」 十二年前,她还是个大学生时,傅镇海就已经c大任教,当年还是他行政法的学生。 作为一个父亲是着名行政法教授,其他学科成绩也名列前茅的模范学生,顾怀之第一学期的行政法期中考却是考得奇差无比,发考卷那天,傅镇海特地把她叫到研究室关问一番,后来这事也成了师生俩见面时偶尔拿出来笑谈的话题。 M.ZGxxH.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