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的问话,眼皮子动了动,但到底没有抬起,还沉沉地盖在他的那双眼睛上。 此时的天气不比他们初初上路时候的灼热,而是渐渐地散去了那温度,带出了一点凉。 天气渐渐地凉了。尤其是到了晚间,那风凉得能叫人皮肤升起一片疙瘩来。 被那凉风吹过身侧的时候,贺伟元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 净涪佛身抬手虚虚向着他点了一点,感觉到那股凉意散去的贺伟元就慢慢地放松下来。 放松下来的他也渐渐的能够思考了。 好半响之后,他声音清楚明白地答道,“如果他说的是真的,我什么都不会多做,看着他自尽之后,我就将我爹带回去,葬在我娘身边。如果他说的是假的……” 他的声音很平淡,却透出那染着寒的凉意,“我会叫他知道什么叫悔不当初。” 净涪佛身深深凝望着他,还是没给他一个明确的答案,而只是淡淡地道,“真与假,说谎与否,你自己该也是知道的。” 说完,他双掌一合,低唱了一声佛号,“南无阿弥陀佛。” 贺伟元听得净涪佛身这句话,原本直挺挺撑着的肩膀一下子就垮了下来,“居然是真的?” 净涪佛身没再答话,侧旁的净羽沙弥的眼睑动了动,也还是没有撑起。 贺伟元的目光落在了怀中的那个骨灰罐上,喃喃道,“爹,他说的居然是真的?你居然是愿意的?为什么?为什么你会愿意?” 净涪佛身放下双手,沉默无语。 还能是为了什么呢? 贺宏举性情有些迂,自小学的又是圣贤书,后来金榜题名,自然就更是自觉自己得沐皇恩,愿意为了皇室,为了天下,抛头颅洒热血了。 四年前,这个国家皇室陷入了夺嫡之争。争斗越渐激烈之际,他们的太子殿下忽然染疾,重病垂死。贺泰宁本是安岭贺氏一族嫡幼子,才学智谋都极其出众,早早就被当时的太子殿下收回麾下,成为他隐而不露的首席谋士。 宫廷夺嫡争斗,你死我活,也真不比修士之间的争斗和平多少。甚至比起修士之间的争斗来,他们的那些争斗牵连的更多,影响得也更深。 当时的太子重病垂死,已经算是率先出局,但偏生有人不愿意抬手放过他,想要将东宫一脉尽数斩绝。贺泰宁为了太子血脉传承,冒险行事,泄露了踪迹。 他既漏了踪迹,就别怪别人对他下狠手。 他本也是不畏死的,也顾不上会不会拖累贺氏一族,只是要想尽办法将当时东宫一脉的太孙送出皇宫。 他也快要成功了,偏偏他父亲,贺氏一族的族长,不愿意招惹来一丁点的麻烦,就派人拦下了他,将他锁在了贺家里。 贺泰宁脱身不得,但他安排得也还算周全,又有昔日东宫一脉培养出来的暗卫拼死,到底是将当时东宫一脉的两个小皇孙带出了宫。可因为少了贺泰宁调度,又有追兵紧追不舍,那些暗卫几乎逃无可逃。 而偏偏就是这个时候,在朝廷中等候官缺的贺宏举因一个无心之举,一头撞了进去。 他撞上了这件事,偏又觉得自己深受皇恩,愿意以命报效朝廷,报效皇室,于是…… 那东宫一脉的两个小皇孙到底是逃了出去了,但贺宏举却脱身不得。 他被关押到了牢狱。又因为这件事关乎当时的皇室内乱,为了皇族那张面皮子,没有人会将这件事的内里全掀出来,公之于众,甚至连边儿都不能提,所以也就只拿了个莫须有的罪名,将贺宏举直接处死。 贺宏举死M.zgXXh.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