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天后,白丰回了墨城。 他进泽园之前,遇到了白卓。白卓问:“人呢?” 白丰叹息摇首,问:“这几日郎主可有什么异常?” 白卓也叹息说道:“异常倒是没有,就是不怎么吃东西。原以为过些时日便会好了,没想到……”他又叹了声,说道:“看来在郎主心目中施氏地位不轻。” 白丰也没想到施瑶会如此迅速就在郎主心中有了地位,如今想到要告诉郎主并无收获的消息,就不由有些头疼。但横竖都是一刀,不如快刀斩乱麻。 他深吸一口气,进屋禀报,将这些时日在断崖下搜寻的结果告诉了谢十七郎。 最后他呈上一块锦缎。 谢十七郎看了一眼,淡淡地道:“丰州的人手都撤离出来了?” 白丰反应过来,道:“回郎主的话,人手已经暗中调到燕阳。此事我们做得隐秘,并无人察觉。” 谢十七郎望向外头的月光。 他说:“还有一个月。” 白丰应声:“棋局已开,只待敌人入瓮。定能将他们杀个措手不及。” 谢十七郎道:“你退下吧,出去告诉其他人没我吩咐都别进来了。”话语间有了一丝疲惫。 白丰想说些什么劝慰自家郎主,可看着郎主这样的神情,他知道语言太过苍白,唯一能做的事情听命令,还有继续在河流上寻人。若能寻得施氏,便是对郎主最好的劝慰了吧。 . 谢十七郎很少梦靥。 可是自从施瑶跳崖后,至今已有十五日,他夜夜梦靥,皆是施瑶跳崖的场景。 不仅仅白丰诧异于施瑶在谢十七郎心中的地位,而且连谢十七郎自身也在惊诧。是的,他又惊又诧,他以为丢了个施氏,他大多会有点失落,不过是个女人而已。 天下间女人何其多。 虽然难得遇上一个自己心动的,但没了一个还可以找另外一个,他谢十七郎何愁女人?然而,真的失去施瑶了,他却发现事实上不是这样的。 当一个人对另外一个人情根深种之时,那么便是谁也无法取代。 世间那么大,唯独她一人而已。 “从此我们互不相欠。”这是她最后对自己说的一句话。谢十七郎在想,女人真是个奇怪的东西。他也没让她欠,她何必耿耿于怀。早知她那么在意,那天在山穴里他便不那么说了。 也许他再温和一点,像闲王那样,不管什么话都拐个十八弯,包准她听得心里开怀。 谢十七郎睡不着,他手里攥着施瑶的那一块锦缎。 他不敢去想象施瑶跳崖后,落入冰冷的河流中,会多么的痛。现在寒冬,河水又那么冷,她身子又那么单薄,在湍急的河流里恐怕也撑不了多久。 谢十七郎忽然觉得有些冷。 他唤了小童取酒来。 烈酒入肚,似乎热了一些。他并非嗜酒之人,可今天夜里没由来的竟觉酒乃好物,一杯接一杯,忧愁忘尽,只剩无边醉意。他喝得额头冒汗,索性脱了衣裳。 小童在一旁烫酒,想要劝郎主少喝一些。 酒能解愁,亦能断肠。然郎主悲思,他始终开不了口。 谢十七郎微醺,他忽然对小童说:“此酒甚暖,送一壶去花锦苑。” 小童讶然,结结巴巴地问:“给……给谁?” 谢十七郎回神,才想起施瑶没跟他一起回墨城,花锦苑里没有她。他扔了酒杯,起身外出。小童连忙道:“郎主,外边下着小雪,夜里天寒。” M.ZgXXH.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