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去从来没有和这里的任何人说过实话,荪达但也不知道能说什么,只好劝道:“反正你根本不在乎那些被扣住的人,说到底不就是长流派来了个人的事吗?他在灭蒙之丘这片土地上,生死完全由咱们控制,根本就没必要这么慌。” 祝采薇眼中的不屑一闪而逝,淡淡地说:“你根本就没见过夏羡宁,就少说这样的风凉话。他的可怕你不会明白,你需要做的只是完成我交代的事,别枉费我的栽培。” 荪达但顿了一下,压下心底不满,说道:“我明白,那么你想怎么做呢?” 祝采薇道:“我现在还没有想好,总之你找人给我稳住夏羡宁,最起码保证这一晚上别出任何差错,美色、酒、宴席,什么都好,只要别让他来找我。” 荪达但刚刚说了句“好”,外面的门忽然发出咯吱一声轻响,祝采薇此刻异常敏感,一下子站了起来,荪达但打开门,只见外面站着的事刚才议事族人中的一员。 他道:“安大哥,你有什么事吗?” 来人道:“我东西落这里了,过来拿。” 荪达但听他说话时的语调和神情都很正常,约莫是没听见之前的对话,心里松了口气。 他让开了路叫对方进来,那个安大哥拿起了桌上的东西,冲祝采薇点了点头,就要离开。 荪达但就站在门口,手一直扶着门板,眼看他要离开,也做好了关门的准备。 而正在这时,祝采薇的手忽然毫无征兆地抬起,一道银光擦着荪达但的脸飞过去,顿时贯穿了安大哥的后背! 安大哥还没有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就一头栽倒,他的脑袋装在门框上,发出一声闷响,然后滑落在地,不动了。 就连荪达但的脸都被那道去势凌厉的银光擦出了一丝淡淡的血痕,但比起些许疼痛来说,更多的还是心底的畏惧。 他心脏急跳,浑身僵硬,直到祝采薇说了一句“还不把人弄进来”才回神,惊觉自己已是浑身冷汗。 荪达但来不及多想,抱着安大哥的尸体拖回了房间里,而后他慢慢直起腰来,看了祝采薇一眼。 祝采薇手中握着的是一把银色的小弩,安大哥身上的箭跟上次她偷袭夏羡宁的那一把一模一样。此刻,她正盯着地上的人,眼中带有杀气,嘴唇紧抿,仿佛在看什么跟自己之间有着滔天大恨的仇人。 荪达但道:“你、你和他有仇?” 祝采薇瞟了他一眼,缓缓收起了武器,噙着笑意道:“没有。” 她的容貌属于娇美可爱的类型,每次笑起来都很甜,可是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在荪达但看来,总觉得这个表情有些冷酷。 他说道:“赤穷族的人从来都不杀害自己的同伴,既然没有仇,你为什么要杀安大哥!他刚才分明没有听见咱们说话!” 祝采薇道:“没有?哼,你又不是他,你拿什么保证他没有?他这个人健谈,进门之后却什么都没说,那么快就要离开,我看是心里有鬼。” 荪达但道:“那只是怀疑!” 祝采薇起身,把那只小箭拔下来,擦掉上面的血迹收起,缓缓地说:“别人是死是活,对于我来说都不重要,我只知道,一心向着自己的目标前进,扫平一切障碍物,这样才能获得更好的人生。他听见也好,没听见也罢,我既然觉得他的存在有可能影响到我,就会把他当成最痛恨的敌人那样对待。” 荪达但道:“你,你可真是……” “我什么?”祝采薇摊了摊手,她得双手白皙干净,这颜色甚至让荪达但感觉有些刺眼,“收起那副痛心疾首的表情,不然你很可能被我划归到仇人一类——族长都冒充这么久了,还装什么同胞爱呢?顺便提醒一句,现在手上沾了血的,是你不是我。” 荪达但觉得这个女人简直就像是恶鬼一样,他猛地低头,发现自己刚才搬运尸体的时候,手上确实沾染了血迹。 荪达但短暂地沉默了一下,语调平静地问道:“尸体怎么处理?他的行踪又怎么交代?” 祝采薇缓缓翘起嘴唇,冷酷的语气变得温柔:“随便找个地方埋了吧。你是族长,哪里用得着向别人交代?你就随便说派他出去临时处理什么问题,到时候他要是不小心死在外面,尸骨无存……也不能怪你是不是?” 荪达但顿了顿,淡淡道:“你说得对。” 夏羡宁正在吃饭。 这是他长这么大以来,吃过的最不自在的一顿饭。 正如之前跟洛映白商量过的那样,他会大张旗鼓地出现在这里是故意为之,以祝采薇的性格,能在这个落后闭塞的方外之地住上这么久,肯定是有她必须留在这里的理由。 那么夏羡宁的出现,首先会使她慌乱,却碍于某种原因,无法离开。 在m.ZGxXH.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