琼娘后悔了, 自己方才还真是一时小人得志忘形, 竟忘了自己招惹的可是敢造反的硬茬子! 自己先前撩拨得他起了横儿, 拖进密林子里先奸后杀又算得了什么? 当下吓得立刻尖叫了出来。琅王的臂力惊人,就这么似举起小儿一般,将这小娘脸对着脸高高举起,耐着性子等她叫得哑了,才问:“叫没叫够?” 琼娘猛吸了一口气, 想强装镇定, 稳一稳琅王, 可是一开口,便是隐隐破音:“王……王爷,奴家错了。” 琅王拖着长音问:“哦,哪儿错了,说来听听?” 琼娘想开口,好生检讨下自己方才的拿乔儿,可刚要张嘴,心里却有股子说不出的委屈,眼泪现自掉了下来。 豆大的泪珠子,正砸在琅王的脸上,呜咽的声音也从喉咙里满溢了出来。 琅王顿时收起了戏谑之心——方才那小娘的样子,全没了平日的端庄,叫的声音尖利,可见是真的被自己吓到了。还真以为他要拖着她入林子不轨。 琅王心里是又气又想笑,只将她放下,搂在怀里,一边轻轻拍着她的后背,一边冷着眉眼训道:“不是一向脑子灵光吗?怎的这时犯了傻?本王就算真的想跟你来段媾和,犯得着跟个村夫一般,钻树林子里成事吗?也不怕蚊虫叮了屁股!” 琼娘原先是害怕,可是现在听琅王缓了语气,心里一松之余,不知怎的,更是觉得委屈,那哭声越发收不住了。 听听他说的都是些个什么,没的腌臜了耳朵!可是想想屁股上满是蚊虫叮咬的大包的样儿,又是一时想笑,整个被泪水浸着的脸儿便有些变了形,摸不准前行的方向。 琅王倒是爱看极了此时又哭有笑的琼娘,一个正值妙龄的小娘而已,原就该是这个样子,想哭便哭,想笑便笑,自有他来疼。 是以一边哄着她莫哭了,一边啄吻去她脸颊的泪珠,直到她平顺了气儿,才牵了她的手前行。 那山坳灌丛间,竟然被人刻意用割出一条小径,上面用碎石子铺就一条小路。 在那不远处,竟然有从地下汩汩冒出的温泉。 “听你先前的诗作里,不是很喜欢看龙山的山泉吗?不过那里太远,不太方便。这几日本王着人探寻地脉,在此处发现了温泉。便开凿的泉眼出来,还从山上引入了凉水,以后只要想要,毋须舟车劳顿便能来洗。前日给你信儿便是想接你来,偏偏你只顾着跟本王怄气,可是把人的好心当做了驴肝肺?” 听了他的话,琼娘先是一愣,这才突然想了他说的诗,乃是云曦小姐主持的诗社上,被柳萍川剽窃的那一首。 琼娘有心想要讽刺这总是自作多情的男子几句,可是话到嘴边,不知为何又咽了回去。 虽然明知自己绝不会嫁给这男人。 但是无论他前世暗地里对她默默做过的那些事,还是今生这些不得要领的追求。琼娘的心内是有感动的。 这也是她为什么愿意在琅王的开府之宴上,自作主张替换了熊掌,替他免掉的被人直谏穷奢极欲罪过的缘由。 但是这个人……实在不是她的良配,且不说他那说一不二的霸道性格,就是光看他最后的被幽禁的结局也是叫人望而却步。 琼娘自问自己不是圣人,绝不会明知这人必死,还会义无反顾地与他共赴黄泉。 这辈子她追求的不多,不过“安稳”二字。可是但凡跟面前这人沾上半点干系,这点子的追求都将成为泡影…… 所以她不能,也不敢。 可是这个拉着她的手,兴致勃勃地看着温泉的男人似乎并不知她内心的嫌弃,只站两棵大树间,指了指那高大的树杈问:“要不要在这里挂了秋千?远处是博明湖,这里地势高,若是荡得高些可以看到远处的风景……” 虽然是在问她,可是不待琼娘回答,他却从一旁拿出了绳子,将长长的衣襟掖在了腰带处,然后身手矫健地爬上了树,选了结实的粗树枝,将两根绳子绑缚好后,又利落跳了下来,将一块穿好了眼儿的木板绑好。 琼娘一时看得来了趣,便问:“看来王爷你小时也是淘气的,爬树甚是娴熟。” 琅王坐在木板上,长腿舒展,身子往下使劲沉了沉,一边试着秋千是否牢靠,一边说道:“父王常年驻扎军中,有时母亲带本王去看望父亲,军营里无甚可玩的,他便会在附近的林子里给本王做秋千。” 说这话时,楚邪面带追忆的神情,想必是思念起他那早早亡故的父亲,不过他很快回过神来,笑道:“现在本王给你做个,以后也会给我们的孩儿做,就是不知你能生几个,能不能劳动本王爬几次大树!” 琼娘看着琅王难得露出的明朗笑容,想起了他前世并无子女m.zgXXH.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