脑子里都是夜半的记忆,此刻她思绪纷乱,根本说不清是个什么心情,大概出去吹个风就好了。 “你等一下,我有话跟你说。” 涂南拉开门的一瞬回了个头,瞥见洗手间里走出的身影,男人那副裹着浴巾结实又鲜活的肉体,她眼皮一跳,夺门而出。 “涂南?”石青临连衣服都没来得及穿好,拨了一下湿漉漉的头发就出来了。 回应他的是门合上的一声轻响。 ※※※ 风吹了一路,太阳也晒了一路,现在思绪回来了,脸上的痛感也回来了。 涂南伸手摸一下,好在没昨夜那么肿了,身体总是要比脑子更容易淡忘的。 她一路走一路揉,踩着楼梯上了楼,就看见方阮在自家门口蹲着。 “涂南!你可算回来了!”他扑过来,举着手机给她看:“这是你画的?我还以为是在做梦呢!” 手机上是收银小妹发给他的照片,今早她去上班看见,深受震撼,还以为遇到了什么诡异事件,急急忙忙就通知了他。 涂南看清照片里那一墙的斑斓,差点眼角一抽。 昨天从天黑到夜半,她接连画了几个小时,根本没在意画的是什么,随心所至而已,现在才发现这上面什么都有,佛神仙怪、花树鸟鱼、祥云莲台,一锅乱炖。 可她看着看着,蓦地又笑了。 画面虽乱,但色调和谐,尚能入眼,不算丢了根本。更何况,这是她画的,不是临摹的。 临摹是要因循旧迹的,不能有自我,是自愿俯首,去做古人的傀儡和附身。 这不是,这是她涂南自己的山河,她是臣,也是王,一笔掌天,一笔也能握地,哪怕混沌不堪,也是她自己,随心所欲,更无对错之别。 除她自己,没人能评价她,更没人能指责她。 她看完了,胸中莫名豪情万丈,还拿手指抚了一下,对方阮说:“你不是一直想要我画么,那就收着吧,别客气。” “我感动死了!”方阮是心心念念地指望着她能画,可谁想到会是在这种情况下画出来的。他指着照片底下那一地的啤酒罐子说:“我要早知道你跟李白写诗一样要喝了酒才肯画画,我请你喝啊,你一个人喝闷酒算怎么回事儿?喝这么多还不见人影,我可是关了网咖找了你大半宿啊,要是再见不着你就要去报警了!” “没事儿,昨晚我化身观音,来满足一下你这凡人久远的小心愿。”涂南总不能说是跟石青临在一起。 方阮一听就知道她是在胡扯,本还想追问,忽然注意到她嘴角一块紫肿,顿时倒抽一口凉气:“你爸打你了?” 涂南并不想提这茬,越过他去开门。 方阮凑上来说:“你爸还没走,在我家待着呢,听我妈说一夜没睡,恐怕也是因为打了你挺后悔的。” 涂南扯一下嘴角:“是么?” 她爸可不是会后悔的人,做什么都一往无前,刚得很。 “我妈也急着呢,她说叫你有空去我家吃顿饭,到时候你就趁机跟你爸把事儿好好说清楚,都是一家人,有什么是非得弄到动手这步的呢?” 涂南一把推开了门,仿若未闻。 她记得她爸说得很清楚,退了组,离了壁画,他们就没什么好说的了。 方阮跟着她进了门,嘴里还在劝她:“我知道你委屈,可毕竟是父女啊,能怎么办呢,又没得选。你看看我,M.ZgXXh.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