位之后的黄幔,那黄幔之后埋藏的,还有他萧家无数先祖的骸骨与姓名。 他们还等着他去复仇,去覆灭。 谢昶手腕攥紧,深深地闭上眼睛,再睁开时,漆眸中翻起恨怒滔天的浪潮,烛火映着他眸光如血,又似千年不化的寒冰。 “陛下的意思是,已经替谢家洗冤正名了吗?” 小姑娘带着哽咽的话拉回了他的思绪,谢昶颔首:“是,当年先帝病重,膝下子嗣皆死于夺嫡之争,朝堂大乱,当时的陛下还是靖南王,靖南王自南方起兵,途径湖州,你可还记得当日湖州大乱时烧杀抢掠的那支军队?” 阿朝忍住眼底的泪意,点点头。 “那是淮王的大军,”谢昶道:“靖南王在湖州大破淮王大军,我便是在那时入的靖南王麾下。陛下曾受过先圣惠太子恩惠,御极之后,替南浔书院洗刷了谋逆的罪名。” 阿朝隐隐知道那段历史,先圣惠太子与先帝是手足兄弟,至于为什么最后圣惠太子以谋逆论处,而当时还是怀王的先帝继承大统,她便不知道了。 哥哥如是说,可见先圣惠太子并非恶人,反倒先帝才是屠戮成性,谢家族人皆是死在先帝的旨意之下。 谢昶似乎意识到自己说多了,而后拍了拍她轻颤的肩膀:“给爹娘磕个头吧。” 阿朝给谢敬安夫妇和其他谢氏族人的牌位一一上香、叩首,心中默念着爹娘安息。 她这几年过得不好,原本无颜面对爹娘,好在哥哥及时将她寻了回来。 哥哥效忠明主,让谢家沉冤昭雪,如今更是官居高位,看到他们兄妹二人团聚,爹娘在天上也能放心了。 阿朝在神龛前跪了许久,出来时夜色已深。 谢昶将外氅披在她身上。 她这才发现,哥哥的情绪似乎一直压抑着,像暴风雪前的宁静,有种说不出的冷肃和阴戾,他手中还摩挲着那串佛珠,手指的白与那檀木的黑形成鲜明的对照,霜白的月色下泛着森冷的光。 阿朝在从背后拉了拉他的衣袖。 谢昶的脚步停了下来,眸光微敛,转过头看她,漆黑如墨的眸底已经看不出情绪。 阿朝抿抿唇,轻轻握住他冰凉的手掌,“哥哥不要自责,也不要难过,事情已经过去那么多年了,如今谢家沉冤昭雪,陛下不是还说要重建南浔书院么?也算不枉爷爷一辈子的心血。哥哥已经做得很好了,如今我们兄妹在一起,只需向前看,爹娘在天上会保佑我们的,阿朝也会一直陪在哥哥身边。” 少女眸光赤忱,柔嫩的指腹贴着他掌心,灼热的温度自指尖蔓延至四肢百骸,好像可以抚平世间所有的伤痛。 谢昶收起手中的檀木珠,面色缓和些许,察觉她久跪的膝盖微微酸痛,关切道:“可还能走路?” 阿朝站在廊下,蹲下去揉了揉膝盖,又捶了捶小腿:“可以走的。” 祠堂离青山堂尚有些距离,谢昶微微倾身,回头瞧她,“上来,哥哥背你。” 阿朝怔怔地看着男人宽阔的背,紧窄的腰,心道让阁老大人亲自来背恐怕不太好吧?但也只犹豫了一瞬便攀了上去。 幼时哥哥便时常背她,上元看花灯时她个儿矮瞧不着台上的大戏,还是坐到哥哥肩膀上看的,后来逃亡时期走不动路,也是哥哥一直背着她。 呼吸贴在他颈边,隐隐能嗅到他身上冷淡的雪松气息,有种安定人心的味道。 “哥哥待我真好,从入京到现在,发生的一切都好像做梦一样。” 她说完轻轻“嘶”了声,谢昶忽觉舌尖隐隐作痛,蹙眉一想,恐怕是小丫头咬了自己的舌头来确认是否身在梦中。 他无奈地笑了笑。 这种感觉有些奇妙,那个软软M.zgxxh.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