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顿时陷入死一般的沉寂,谢昶沉默了好一会,抬眼问宿郦:“姑娘的背景查清楚了?” 宿郦早已做好了回话的心理准备:“照大人的吩咐,姑娘的那三名仆从现已押到暗牢受审,那个叫银帘的丫鬟才看到刑具就吓得和盘托出了,姑娘失踪这些年……”他顿了顿,掀眸看了眼上首,又很快垂下,“其实是被扬州琼园的掌柜收养,这八年一直生活在琼园。” 谢昶沉默地听着,心内隐隐猜到几分,却还是冷声质问:“琼园是何地?” 宿郦知晓他从不涉足风月场所,不得已解释道:“早几年江南盐商富甲天下,对小妾美姬的需求也日渐膨胀,牙婆鸨母看中这里头的商机,便从那些贱卖女儿的贫苦人家手里挑一些资质难得的幼女自小培养,琴棋书画样样不落,等到瘦马长成,再以高价卖给那些富贵人家做妾。这琼园,就是专门调-教瘦马的地方。” “瘦马……”谢昶口中咀嚼着这两个字,眼底的怒火隐隐有燎原之势,只是压制着,没有立刻表现出来。 他本以为她只是被一户普通人家收养,没想到竟然是那种地方。 宿郦见他指节泛白,手中的佛珠几近捏碎,吓得赶忙补充:“不过那仆妇说了,姑娘性子乖顺,在琼园从没让她吃过苦头。” 谢昶冷冷一笑:“是么?” 她吃没吃过苦,世上没人比他更清楚。 至少离开他身边的那一年,皮肉之伤不在少数。 甚至有很长一段时间,谢昶的精神都是昏昏沉沉的。 连他都险些撑不过去,谢昶根本无法想象小姑娘经历了什么。 再联想起今日她所受之罪,这些人就算死上千回也难消他心头之恨! 宿郦又将姑娘进京的缘由一一细说,最后暗自吁了口气:“好在姑娘还是完璧之身,没有被人糟蹋。今日也幸亏您发现及时,否则后果不堪设想,只是……” 他顿了顿,然后小心翼翼地抬头,“梁王府人多眼杂,今日不少宾客都亲眼看到主子从梁王世子房中夺人,众口铄金,加之梁王爱子心切,谣言上暗暗推波助澜,现在外头都在传您……夺人爱妾,好在今日咱们安排百姓上门闹事,梁王无暇顾及,但明日上朝,梁王必会借题发挥,都察院有他的人,那群言官逮到机会岂能轻易放过。” 今日他们原本的计划,便是安排被殷重玉强占良田屋舍的百姓趁着梁王寿宴百官聚集,到梁王府讨个说法,有谢昶坐镇,梁王便不能轻描淡写地将此事揭过去。 没曾想寿宴上竟让他阴差阳错找到了阿朝。 倘若谢昶承认阿朝的身份,言官口诛笔伐,内阁首辅之妹流落青楼,献与梁王父子为妾,唾沫星子都能把人淹死。 姑娘好不容易脱离苦海,名声却毁于一旦。 可若是不认,那便正中梁王下怀,坐实了当朝首辅夺人妾室的罪名,不仅他名声有毁,姑娘往后,又该以何身份自居? 横竖都是两难的境地。 既如此,那她便不是所谓的玉芊眠。 她从来都只是南浔谢家的谢绾颜。 谢昶沉思良久,目光既定,即刻铺纸磨墨书信一封,交给宿郦。 宿郦看完信,当即恍然。 谢昶眉眼冰冷,手中握着那串檀木珠子,缓缓站起身:“那个叫春娘的仆妇,查查她在扬州可还有亲眷,先将人控制起来。另外两个丫鬟暂且留着,我有话问她们。” 他低声吩咐了几句,宿郦皆一一应下。 “至于琼园和那名盐商如何处置,不用我多说吧。” 宿郦当即领命,“属下知道怎么做。” 又见主子少有的神思倦怠,想来是心中忧虑姑娘所致,宿郦试着劝慰道:“姑娘那边有医女看顾,底下还有丫M.ZgxxH.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