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已经失去了太多,没有必要再加上这些。 裴钧应了一声,疲惫阖上眼眸。 “我会亲自去季太妃那里将这枚扳指要回来,在这之前,便委屈你在这里再多带些时日了。”卓印清站起身来,神色复杂地看着裴钧,“再过不久,我便要会彦国了。” 裴钧闻言抬头:“你为何一定要回彦国?” “因为我有非回去不可的理由。”卓印清道,“你我之间最大的不同,是我什么都愿意给她,却给不了她最想要的。而我走了之后,你便什么都能给她了。” 裴钧的喉咙微微一动。 “替我好好照顾她。”卓印清说完,便先自己摇了摇头,“我说错了,不是替我,是好好照顾她。” 出了裴钧的房门,外面的天色已然全暗了下来。卓印清的心口发闷,像是被人用刀搅一般一抽一抽地疼。 他摇了摇头,想要将繁杂的思绪从身体中抽离出去,一片黑暗却在猝不及防间席卷而来。 耳中听不到声音,脚下也没有落地的感知,卓印清伸手向着旁边探了探:“屈易?” 一直跟在他身侧的屈易见状匆忙上前,稳稳扶住了他。 “扶我回去罢。”卓印清道,“若是明天白天我未醒,不必等我醒来,直接回凌安。” 因为没有听觉,卓印清不知道屈易是否答应了,就这样浑浑噩噩不知道过了多久,待到视线再一次清明,卓印清发现自己躺在车厢内的软榻之上,旁边守着眼眶通红的阿颜。 车厢摇摇晃晃,想必是在行进,卓印清半撑起身体来,问阿颜道:“什么时辰了,我们到哪里了?” “未时了。”阿颜在他身后垫了一个迎枕,回答道,“我们离开殷城有一阵子了。” 卓印清从裴钧那里出来的时候,至多戌时末,这一昏迷,将近一日的时间便过去了。 卓印清揉了揉自己的额角:“你不该随我一同回来的,裴钧那里还需要人照看。” 阿颜心中也明白这点,只是昨日卓印清的病情太过凶险,自家大哥虽然熟知五觉散症状,但到底不会比她更加细心,所以她才执意跟了过来。 阿颜抿了抿唇:“待到阁主回到凌安,见到了师父,我再回去便是。” “我没什么大碍,就是这两天连日赶路累着了,昨夜才多睡了一会儿。”卓印清拒绝她道,“你回去罢,我这儿没什么好守的。”而后也不等阿颜再开口,转向马车车头的方向,“停车。” 马车晃晃悠悠停下,下一刻,帘幕被人从外面掀开,露出一张轮廓深邃的面容。 “阁主。”屈易道。 “你出来时,可为阿颜备了马?” 屈易扫了阿颜一眼:“备了。” 卓印清微微颔首,对阿颜道:“回去罢,待收到我的信,便让裴钧自行离去。” 阿颜垂下眼帘,眸中漾起一抹苦涩涟漪,低声应了一句“是”。 屈易为阿颜牵来了马,送她离开之后,却没有继续赶路,而是重新掀开了车舆的帷幔,从袖中掏出一枚以石蜡密封的药丸,递给卓印清道:“这是昨日宋源传来的消息。” “昨日?”卓印清口中呢喃,捏开了蜡丸取出其中的字条。 身体的不适尚未完全消退,卓印清的额角发涨,读信的时候,只觉得眼前的字都在不停地晃动,看起来分外吃力。 “阁主。”许是因为他看了太久,屈易有些不安,开口唤了他一声。 卓印清向后靠上马车壁,下颌微仰,勾勒出一抹精致的弧线。 “是彦国来的消息。”他道,“太子翊反了。” ~ 建和元年五月,太子翊举兵谋反,绞杀越王于彦宫太和门,后在逼宫金銮时,遭禁军围剿。 一场声势浩大的谋反,最终以惨淡的失败而告终。彦帝痛失最心爱的小儿子,却还是在百官的死谏中极力保下了杀死越王的凶手,将其贬为庶民,充军于邑山。 二十年前的沂都事变,大彦皇族在彦帝的屠杀中几乎全部凋零,在那之后彦帝的子嗣单薄,只得太子翊与越王二人,便有人传言是因为彦帝在沂都事变中造的杀孽太重,从而影响了子嗣。 如今唯二两个皇位的继承人一死一充军,身为皇弟的齐王彦景又因着玩世不恭,至今未得一男半女,连过继他的孩子到彦帝膝下这条路子都被断了。m.ZGxxH.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