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风送来了阵阵的花香,顾星河回头看了一眼。 檀香炉离秦衍极近,丝丝绕绕的熏香如云雾一般,围绕着他,越发把他衬得如九天之上的神谪一般。 顾星河停下脚步,看了一会儿,心中一动,问李夜城:“敢问侯爷,世子用这天竺香多久了?” 李夜城声音冰冷:“自我记事起,他便离不开了。” “天竺香名贵,有益于睡眠,非常人可以使用。可若用过了量,只怕于身体无益。” 顾星河想起二狗子一爪子拍翻熏香炉的场景,道:“若侯爷得了机会,多少劝着点世子。” 狗的鼻子是最为灵敏的,二狗子虽然有着爱徒手拆家的小毛病,可那属于哈士奇的天性,无论对什么事物,都保持着探寻之心。 拆拆咬咬,发泄表达着自己的心情。 但当对着熏香炉的时候,二狗子显然不仅仅是拆拆咬咬了。 那种一点也不能闻到的模样,像是熏香炉里燃的是炸.弹一般。 秦衍病了数十年,若有说大毛病吧,好像也没有,就是食欲不振,睡眠不足,阴雨天气时,更是浑身酸软无力,头疼欲裂。 可秦衍在神智尽失的时候,是没有这些症状的。 那时候她伺候在秦衍身边,秦衍吃嘛嘛香,睡觉时随便一哄,便能睡到大天亮。 虽然有时候性格太过亢奋,导致运动过量,以至于经常性突然昏厥,但御医讲了,昏厥只是因为运动过量,并不是生病导致的。 顾星河有些想不明白这是为什么。 吃住饮食上,明明都没有什么不同,为什么在神智尽失时,秦衍的身体素质会好很多? 仔细想了想,秦衍在神智尽失的时候,是没有喝小侍从们送来的固本养元的汤药,也没有点熏香,更没有操劳过度,比如挑灯夜读,料理军政上的事情。 想了想,顾星河又加上一句:“还有那汤药,虽有固本养元的功效,但是药三分毒,能不喝就不要喝了。” “没事时,少看书,少熬夜,多运动运动,指不定身体就好起来。” 整天窝在轮椅上算个什么事呢? 残阳如血,将世间万物染得殷红。 李夜城碧色的眼睛幽深,看了一眼顾星河,道:“知道了。” 嘉宁公主怕顾星河买的丫鬟婆子伺候得不够尽心,又派了公主府的侍女们过去一同伺候,浩浩荡荡的一大群人,若不是顾星河的院子买的大,只怕连这些侍女的住处都没有。 李夜城送完顾星河,又回到嘉宁公主府上找秦衍。 此时明月高悬,万籁皆寂,秦衍屋里琉璃宫灯冉冉,熏香炉摆在书桌旁。 书桌上,摆着一沓厚厚的信件,不用想,也是各地的暗卫送来的。 秦衍一手执信,一手握笔,不时在信纸上写着什么。 这是李夜城见的秦衍最多的模样,束发挑灯夜读。 李夜城喜武不喜文,先生布置的功课,都被他拿来给秦衍,让秦衍帮忙去写。 秦衍身体不好,但写的一手好字,最开始的时候,秦衍的字迹被先生认出来,先生一气之下,告到了华阳公主那里,气得华阳公主揪着李夜城的耳朵,让他在烈日下跪着。 小小的秦衍推着轮椅,给他送来一把伞,一杯冰镇的水。 再后来,秦衍学会了模仿他的笔迹,密密麻麻的一行字写在宣纸上,连他都分辨不出来。 往事涌上心头,李夜城抿了抿唇,碧色的眸子明明暗暗。 李夜城大步走上前,打开熏香炉,端起桌上秦衍未喝完的汤药,一股脑地倒在里面。 熏香一下子便灭了。 秦衍听到动静,抬起头,蹙眉看着李夜城。 此时正巧林文启也过来看秦衍,刚走到门口,便看到这一幕,晃着描金扇走到李夜城身边,低头瞧了一眼被汤药泼灭的檀香,摇头无不惋惜道:“啧啧,这可是上好的天竺香。” “旁人想要都没处买,陛下独独赐了观止一人。” 作者有话要说: 二狗子:我在二十一世纪 可是能考上缉.毒.犬的! 第五十二章 宣平帝亲赐, 可不是随随便便能销毁的东西。 林文启看了一眼李夜城,扇子搭在他肩上, 另一只手去拿桌上的银匙,拨弄着的被李夜城用汤药泼灭的檀香,道:“说说看, 怎么回事?” 他们三人里,若论稳重隐忍, 当属李夜城,旁人站在他面前, 说着华阳公主生性淫.乱的话,他也能面不改色, 心如止水。 因数年前华阳公主远嫁蛮夷的事情, 宣平帝一直心存愧疚,九王秦敬把华阳公主接回大夏后,宣平帝对华阳公主百般纵容。 养面首, 招府兵,揽朝政,霍乱天下, 闹腾得举世皆知, 宣平帝也不曾说个不字, 甚至爱屋及乌, 对身上流着蛮夷血液的李夜城也非常好。m.ZGxxh.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