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与李成远订婚之前,她曾喜欢过舅父家的二表兄。可无论她如何示好,二表兄都不喜欢她。既如此,她何必还要热脸去贴冷屁股? 换个人喜欢呗,多大点事儿。 她现在与李成远不是很好么,小日子过得甜甜蜜蜜,有滋有味。 小俩口你一言我一语地感慨,还是嘉宁安慰李成远:“你放心,日后我多往宫里走动,替你打听阿妩的消息。” 李成远这才稍微安心,拉着自家媳妇的手一脸感激:“娶到你可真好。” 当最后一抹血红色残阳消失在巍峨的重檐庑殿顶,风尘仆仆的马车也停在一座华美而独特的宫殿前。 宫殿四周竖起高高的朱色围墙,大门两侧略矮,朱漆金钉的门上悬着一块雕花精美的牌匾,上书龙飞凤舞三个大字“永乐宫”,看那字迹,是裴青玄亲笔手书。 迈进那格外高耸的朱墙,庭院内栽种着许多花木,诸如金灯花、茉莉、栀子、蔷薇、宝相、金银藤,还有石榴树、桂树、枣树,兼大片的竹林、大株大株的翠绿芭蕉,时值初冬,花木萧条,但有花匠打理照料,各色花木错落有致,自有一番赏心悦目的风致。 走进正殿为止,李妩觉得这座永乐宫,除却外头那过于高耸的朱墙叫她不适,其他还算正常。 直到裴青玄牵着她的手,走进了寝殿—— 那或许不该叫寝殿,更像是一座巨形鸟笼。 以黄金为主体,四周雕花镶嵌着华美璀璨的宝石,自屋顶往下,罩住床榻、座椅、梳妆台等家具摆件。每一根黄金栏杆间的间隙,约莫成年人半个脑袋宽,除非三岁以下孩童或是什么缩骨功的高手,寻常人想从这笼子里逃出,绝无可能。 李妩看到这座华丽高大的笼子的第一眼,一阵阴恻恻的寒意自脚心涌遍全身,叫她忍不住心颤。而胸间各种情绪惊涛骇浪般翻涌,无情而猛烈地冲击着她的冷静与理智,她听到脑子里有个清醒的声音在尖叫,跑,快跑。 她的确想跑了。 扭过头就要往外冲,然而才迈一步,手腕就被男人牢牢扣住,无法抵抗地拉了回来。 他望向她的目光透着失落,浓眉轻折:“阿妩不喜欢?” 喜欢?李妩难以置信看着他,声音都因情绪失控而显得尖利:“不喜欢,我不喜欢!” “谁会喜欢这种东西?你是真疯了?裴青玄,我不可能住在这,绝不可能!”她挣扎着想将手腕抽出,可他握得太紧,她只能用手指去掰,嘴里坚决而急促地重复着:“你放开我,我要回家……不要在这……” “阿妩还要回哪去?” 裴青玄平静看她:“这里以后便是你的家。具体来说,是你我的家。” 他伸手去揽她的肩,试图让她冷静下来:“进去看一看,也许并不会那么难以接受。” “不,我不进去。” 李妩摇头,看着那扇唯一开出的金色小门,就如看到怪物的血盆大口、万劫不复的深渊,她有预感,如果她踏进去一步,也许往后的每一日,她都会将这个笼子里度过。 如金丝雀,在这一方狭小之地,豢养至死。 “我不去……”她拖着他的手,从幽州回程的一路,她都不曾这样低姿态地求过他,更不曾再唤他一声玄哥哥。可现在面对这个黄金笼子,她真真切切感觉到了恐惧—— “玄哥哥,阿妩知道错了。”她仰脸望着他,莹润乌眸里蓄着浅浅闪动的泪意,嗓音也轻柔得可怜:“求你,不要让我住在这,便是回紫宸宫也好。” 看着她梨花带雨、楚楚可怜的小脸,裴青玄清冷的面孔没有丝毫波澜。 “别哭了。” 骨节分明的长指温柔拭过她微红的眼角,他嗓音很淡:“朕说过,不会再信你这一招。” 毕竟,她是如此的狡猾。 当初为了出宫,甚至不惜以冰块浸身,发着高烧也不忘骗他。 她知道她的优势,更了解他的喜好。 但这一回,他不能再心软了。m.zgXxH.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