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本已越过了会客厅的正门, 此刻听着声复又折了回来。 明斟雪藏身博古架后,自认倒霉。 沉稳的脚步声一步一步踏在心上,自门外逐渐逼近。 明斟雪心知自己藏不住了。 若待会儿被他揪出来,反倒不容易辩解自己因何躲藏在此。 她索性转身自博古架后走出,抢先一步稳稳落坐于交椅上,重新执起茶盏,不紧不慢地撇着茶沫。 魏绍进来时,看到的便正是这么一副场景。 “明姑娘?”他半眯起桃花眼打量明斟雪。 明斟雪闻声先是一怔,而后缓慢抬眸望向来人,故作惊诧道: “大殿下?” “好生巧合,殿下竟也在容府。” 明斟雪忙搁下手中茶盏,站起身来。 魏绍眯着的眸子一松,微微颔首,道:“明姑娘抬举咱家了,在外称呼奴才一声‘公公’便可。” 明斟雪从容应下:“魏公公也是来听着信来探望容公子的么?” 魏绍顺着她的话:“不错,太后娘娘心系容府,听说大公子好不容易自刑部脱了身,特命奴才来亲自登府造访,以表太后娘娘对小辈的一片爱护之心。” “太后娘娘仁善。”明斟雪昧着良心夸道。 魏绍扯了扯嘴角,略意思一番:“这是自然。” 又说:“方才奴才听见这厅内传来动静,单以为是容府遭了贼人,这才急急忙忙赶来看上一看,惊扰了明姑娘,还请姑娘勿怪。” 明斟雪淡淡瞥了眼窗台外被惊的摇晃不止的树杈。 “无妨,左右我也无事,便待在这儿等容公子更衣。”她说道。 “既如此,奴才便告退了。”魏绍道,“今日之事还望明姑娘替奴才保密,奴才不曾在容府见过明姑娘,姑娘亦不曾见过奴才现身容府。” 明斟雪应下,目光飞快扫过他掌心,神色平静如常。 魏绍朝她拱了拱手,步履匆匆转身立刻。 明斟雪盯着他的背影。 良久才抚平蹙紧的眉心。 直至魏绍彻底自视野中消失,明斟雪这才敢去窗边看上一眼容玉珠的情况。 微微湿润的泥地间留有她的踪迹,人却不知已逃至了何处。 看来今日造访容府一事不得不延迟了。 明斟雪完成的一半的事情,心情相对来说轻松些。 她转身落坐,手捧香茗。 窗外却忽的传来一阵痛苦的嚎叫: “来个人救一救我,快来人!救命!” 明斟雪才要举起的茶盏已被放回了原处,她探出窗台匆忙去寻容玉珠的身影。 容玉珠半身没入湖泊间,她双手紧紧抓住视为生命稻草的岸边枯木,身子浸泡在湖水里越沉越深。 见明斟雪来了,她毫不犹豫疾声呼救: “救我!” 明斟雪心下遽然一慌,撑着窗台勉力落入后苑,在岸边攥住她的手: “别再胡乱挣扎,会消耗体力!” 可容玉珠彻底慌了神,根本听不得劝,只顾着死死攥着明斟雪的手往岸上攀去。 明斟雪被她抓着陡然脱离岸边,眼看着便要被拖入水中—— “不要挣扎!” 她抱住岸边一棵半枯的古木借力,勉强刹住了脚步。 可古木暴露在地面的根部逐渐生出裂痕。 明斟雪无力再同容玉珠拉扯,她听见了树木断裂时发出的“咔嚓”声。 古木根部的裂痕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疾蔓延开。 怎么办,她该怎么办…… 脑中忽的闪过一个念头—— 对了,她还有独孤凛的影卫。 明斟雪松开了手,将悬在颈间的骨哨含在口中吹响。 一阵悠扬的鸟鸣声自骨哨间响起,听起来同寻常鸟鸣别无二致。M.ZGxXH.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