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薄及其党羽褫夺官爵,没收钱财充公,合族发配偏僻荒芜之所以儆效尤,以彰显孤新君即位之初的声望与功绩。” 独孤凛眸中噙着淡薄的笑意,冷嘲道:“左相,你可满意?” “陛下!!”老翁如遭雷击,他碎了膝盖骨难以站立,只能哆嗦着手脚膝行朝御座之下爬去。 “拦住他!”独孤凛低喝了声。 “老臣,老臣为大徵鞠躬尽瘁,死而后已,不知做了什么竟遭此飞来横祸!” 他扭头怒视明相:“是你!一定是你在陛下面前进谗言诬陷老夫!该被抄家灭族的是你!” 局势反转出乎意料,明相父子亦怔怔望着帝王,不知所云。 独孤凛掀起眼皮,眸色冰冷不屑与之多言,孙进忠察言观色登时心领神会,手执浮尘一把击上韩薄那张涨红了的脸。 “闭嘴!当着陛下的面,乞容你喧哗!”孙进忠怒斥了句,满脸嫌弃。 韩薄手脚抽搐着不受控制地朝台阶上狠命攀爬。 “晦气!”孙进忠一脚将他踹下去。 “陛下要论罪,可有臣的罪证?老臣不服!” 老翁气得目眦欲裂,强撑着最后的底气叫板道。 “你问孤要你的罪证?”独孤凛面上浮出一丝浅淡的讥笑,眸中渐渐凝起阴狠。 他扬起下颌朝阶下奏折所在的方向微微点了点,姿态极其高傲:“你且看清楚,你方才亲手呈上来的究竟是明相父子的罪证,还是你韩薄一党的罪证?” 韩薄一时呼吸停窒,手忙脚乱爬过去捡起了奏折。 十指哆嗦地厉害,尝试了几次也无法顺利展开奏折,无奈之下他竟抛弃了半生引以为傲的风骨与修养,将奏折铺在地上,用头去拱。 众皆骇然。 他终于拱开了那份条例清晰的罪己诏。 似是被烙铁烫到一般,韩薄倏的抽回手,爆出撕心裂肺的无能狂吼。 怎么会这样?! 他亲笔一笔一画写成的明相父子罪证条例,为何成了罗列他自己数十载罪证的奏章! 韩薄神志不清,狼狈地在地上爬行着,一身官袍散乱开来。他为官几十载积累塑造而出的德高望重的肱骨能臣形象一夕轰塌,碎得一点不剩。 在场之中多有出自他门下的后辈,眼看着昔日引以为傲的师长而今如丧家之犬一般于众目睽睽之前狼狈匍匐,无一不痛心疾首。 “陛下,陛下恕罪……” 沧桑的喉咙里发出一声心力交瘁的低吼,韩薄以手攀着玉阶往上爬,十指指缝裂开浸满了污血。 独孤凛冷眼睨着他,唇角始终漫不经心勾着一抹凉薄的笑。 他看着这个前世三番两次精心筹谋将明家最后推入无尽深渊的奸臣而今如一条老狗般趴在他的脚下。 前世若能早些拿到证据斩草除根,也不会再有后来的那些事了。 “韩薄,”独孤凛起身,玄靴倾轧至他眼前。 “陛下。”老翁混浊的眼睛中重又亮起几分充满希冀的光。 下一瞬,却被一记脚风当头劈下,头颅被玄靴狠狠碾在地上摩擦。 独孤凛似笑非笑,脚下力道却狠得令人吃不住。 他含恨咬了咬齿关,一字一字自齿缝间蹦出: “韩薄,你罪当万死,千刀万剐不足泄孤心头之愤。” 他忽然被点醒了什么似的,戾气浸染的黑眸划过一丝愉悦: “那便拖出去,千刀万剐罢。” ** 这一日的早朝可谓是风云万变,惊心动魄。 散朝后,远处剐肉的哀嚎声犹在耳畔响着,明槊缓了缓苍白的面色,快步走至明相身边。 “父亲,我方才突然想明白一点,左相说我们仗势欺人,好像也不无道理。” 明相含怒瞥了他一眼:“仗谁的势?仗陛下的势?你我清者自清,本就是左相蓄意诬陷意图坐收渔利,陛下所言不过是事实。” 他仰天长叹,视线落在九重阙巍峨的门楣上,不由赞叹道: “能明辨是非,看透朝中清浊,将一手滔天权柄游刃有余玩弄于股掌之间,这位新帝是个狠角色。” “非也,”明槊扫了眼四周无人,这才压低了声音,“明氏清白事实确是不假,但父亲与我,今日高低也仗了妹妹的势。” “斟儿?”明相不解,“这是何意?” 明槊推着他往宫外走:“今日陛下不计前嫌罢了。余下的事儿子慢慢和您说,总之,我觉着斟儿同陛下之间的纠葛,没那么简单。” ** 罢朝后,独孤凛面容沉静独坐龙椅之上闭目养神。 然而不断敲击着案几的长指却暴露了他内心的急迫与不安,似是在等着什么人,或是什么消m.zgxxH.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