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哀求:“二弟妹!关上房门。”罗氏掩了房门,在屋里哭。 姚氏气得一个劲儿地说:“不!让她跪下!让她回娘家去!丑八怪!生不出孩子的怪物!骗人!……”哆嗦着被赵氏搀回了正房。 院子里没人了,廊下的几个婆子终于露出了讥讽的笑容——府中的老人都知道当年贵妃娘娘想给贺侍郎做媒,贺老夫人张嘴就说什么“娶妾才娶色”、“三郎可不会要商家贱户的女儿为正妻”之类的话,仗着贺相的权势埋汰贵妃娘娘!不修口德!也就是贵妃娘娘大度,不与她计较。如今她到了府里,明知凌大小姐为救贺家出谋划策,又是勇王妃的手帕交,竟然断不示好,一个“谢”字都没让小辈儿的人说出来,连点基本的礼貌都不讲!凌大小姐这次进府,勇王妃拉着她痛哭,形同姐妹。凌大小姐被人轻慢,勇王妃就要成皇后了,肯定不能落了架子说什么,但是府里的人怎么能不表示一下?张嫲嫲看在贺侍郎与陛下的交情上,只给了贺老夫人一个尴尬,没来狠的,可看她那委屈样儿…… 罗氏捧着脸泣不成声,直哭得眼睛全肿了。看着时间差不多了,想让贺霖鸿多睡会儿,但是她想起贺霖鸿说勇王要出城什么的,他还带着那么多钱,看来有公干,她怕误了贺霖鸿的事情,还是推醒了贺霖鸿。 贺霖鸿真不想醒,但是一想到后天一早皇帝就要出城了,时间只剩了一天半,就拼命睁眼,等到看清了罗氏的脸,吓了一跳,忙问是怎么回事,罗氏闹过了,又觉得羞愧,抽抽搭搭地把事情讲了一遍。 贺霖鸿做梦也想不到三弟的窘况会发生在自己身上!那天夜里罗氏还担忧凌大小姐嫁过来无法与母亲相处,结果她自己就和母亲吵了一架!还在勇王府!贺家的脸全数丢光了……原来余公公是为了这事给了他钱袋!现在只能装不明白,把这些钱真都用到工匠身上去。 贺霖鸿起身,叹着气搂了罗氏的肩膀道:“娘子也别这么难受,母亲年纪大了,无需这么计较她。” 罗氏点头:“我吵了也后悔,这么多年我都忍了,过去她说的不比今天难听多了,可是我怎么就受不了了呢?” 贺霖鸿知道这是身经大变的结果,那时自己在狱中何尝不是不愿罗氏再受委屈了?他恍然意识到,罗氏性子温婉,怯懦不争,过去从没有对母亲公然违背过,这最后一道防线垮掉,贺家过去三十多年建立在对母亲恭顺容让基础上的平静日子真再也回不来了。一时他有些惆怅,也有些轻松。 贺霖鸿放弃地说:“吵吵也好,日后她就不会轻易给你脸子了。”凌大小姐说什么对方毫无顾忌,会更加放肆。母亲提到休弃,明显触及了自己娘子的痛处。娘子对出主意假休弃她的三弟都记上仇了,现在听母亲明说出来,发火也是自然,兔子急了都咬人呢……可是那毕竟是自己的母亲,贺霖鸿也觉负疚。 罗氏显得不安,“家产的事,我们去向母亲赔罪吧。” 贺霖鸿又叹气:“也不能说是赔罪,可我们得去认个错,安慰她一下。” 罗氏说:“还好母亲没有晕倒。” 贺霖鸿说:“那位孤独大侠给了她药,可能治好了她的心疾。” 罗氏惊讶:“真的?” 贺霖鸿点头:“是的,他有‘起死神医’之称,等过这段时间的忙乱,我就去求他。”忽然,他觉得十分荒诞,那边在筹备出城,都是生死相关的大事,这里他在为这些后宅琐事操心。他站起来,“我赶快洗漱一下,去见母亲。” 贺霖鸿收拾后,带着罗氏去了正房,姚氏气得躺在了床上,赵氏在床边站着。贺霖鸿与罗氏进门,行了礼,姚氏骂道:“滚出去!让三郎回来!我要搬家!”她原来特别感激勇王府,口口声声说救了贺家是勇王府的功劳,可现在却觉得在这里一天都不想多待了! 贺霖鸿说道:“母亲见谅,当初是父亲做的定夺,因怕走漏风声,没告诉母亲和大嫂,希望母亲不要在意……” 姚氏狠狠地呸了一声:“你们明目张胆地骗了我,还让我别在意?!那让我骗骗你,再道句歉就能过去了吗?!哪里有这么便宜的事?!不孝的东西!白养了你不说,还要受你的气!” 贺霖鸿低头说:“我理解母亲的意思,实在对不住母亲……” 姚氏愤怒:“对不住就行了?!说这些话有什么用?!我的东西呢?!” 贺霖鸿深吸口气说:“母亲!现在戎兵围城,京城之危未解,若是京城一陷,我们的命都不见得保全!哪天把戎兵打跑了,我会尽力将那些东西给母亲找回来。” 姚氏又呸:“你少拿那些大道理来压我!京城陷不陷的,不会因为少了我一副嫁妆!找回来?你说得轻巧!办得到吗?!当初你告诉了我,我至少可以留下一两件家传的宝物……混账!忤逆不孝的孽障!合伙骗人!你说说七出是什么……”M.ZGXXh.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