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把贺家的男女都赶上后面的两辆囚车,太阳已经出来了。 天牢周围的禁军站得黑压压的,将三辆囚车层层围在中间,有人喊了声:“启动!”前面有人鸣锣开道,军队开路,囚车缓慢地移动,四五个衙役走在囚车旁边。平时行刑,都是刑部人员押解,今日成了禁军的事,衙役们大概有些不服,这些人显得吊儿郎当。 贺云鸿躺了这么多天,猛一出来,被寒凉的空气冲得有些头晕。囚车的颠簸让他的伤痛加剧,他不由得皱眉。忽然,他半闭的眼里似乎捕捉到了什么,他忙睁开眼,正好见一个楼上的小窗中,有什么东西闪了一下,该是面镜子吧…… 片刻后,几个黑衣人从街边的民居上冒出,挥舞着刀剑喊道:“劫囚犯!”冲入了禁军,禁军里一片呐喊声,一阵刀枪响后,这些人落荒而逃,一队禁军追了过去。 这个插曲虽然小,但是却激起了清晨寥寥无几的旁观者的兴趣,有人喊着:“看呀看呀!有人劫囚呢!”“哪里?!哪里?!” 消息在有心人的大力传播下,迅速蔓延开去,本来,人们都忌讳在过年的期间见血,可有人劫囚,就不是刑场了,是热闹。一时,沿途许多人家都开了门户,要看看是怎么回事。 一听有人袭击,禁军自然就停下,众多军士展开阵势,层层围住了囚车。那些打劫的人根本过不来。等到他们跑没影儿了,禁军才重新分散开,队伍再次缓缓前行。 贺云鸿眼睛望着那几个窜上了民居屋顶,跑得极快的背影,眨了眨眼,唯恐会漏过什么。这次劫囚,真是极为简陋,贺云鸿皱着眉,他想起了她沙盘谈兵时的样子…… 他打起了精神,睁大眼睛,开始巡视街道两边的楼房。不到小半个时辰,囚车还没走出多远,他再次捕捉到了一扇窗户后的短暂闪光。过了一会儿,几团爆竹被扔入了禁军的队伍中,噼噼啪啪无伤大雅的爆炸后,又有四五个蒙面的黑衣人举着刀枪跳出来:“劫囚!” 此时已经有些百姓围观了,见此情景简直如同做梦成真一般,齐声惊呼。 当然,黑衣人人少力薄,被几百禁军一围,几个黑衣人乱打一气,又飞身窜上墙头,迅速地逃了。 外围的百姓们开始兴奋地议论:“天哪!真有劫囚的!这是话本里才有的吧?!”“哎呦!我可得找我兄弟去,快来看看!”…… 随行的贺府男女,也看到了这两次失败的劫囚,贺霖鸿本来悲伤的情绪突然缓解了,他看看眼瞎的父亲,没有说什么。 姚氏在囚车里使劲低着头,抹着眼泪,窘迫难当!她碰上认识她的人怎么办?!她心爱的儿子要被活剐,她心疼死了!这是对她最孝顺,最贴心的儿子!她日后还能靠谁?!世上还有比她更惨的人吗?!丈夫残疾,大儿子死了,二儿子是赌徒,三儿子也要被剐而死,她自己成了犯妇…… 姚氏恨哪!恨那个骗了她的贺九龄!都是他……不,是那个山大王惹的祸!贺九龄是有好日子不知道好过着!还去什么敌营谈判!有病啊这不是!当时致仕不就得了?皇帝又不可能对他剜眼割舌!她恨她的二儿子,那么多的家产!早知道,那时一与贺九龄吵架,就该和离,带着嫁妆离开!到哪里不能当个富家婆,什么都好过现在游街啊!她真后悔死了!她何必等着贺九龄道歉!谁稀罕那个老怪物!…… 她正哭着,听见有人说什么“劫囚”,她忙抬头看。 旁边的禁军们议论着:“诶,你听说了吗?是以前贺侍郎娶的那个山大王!” 大家笑着:“哈哈哈,真不自量力啊!” 与姚氏同囚车的赵氏突然放声大喊:“凌大小姐!是我!是我拿了那双簪子!是我要搜你的院子!和三郎没关系!你别怪他呀!快来救他吧!……” 罗氏哭了:“大嫂!” 赵氏热泪满脸:“凌大小姐!我对不住你!三郎是个好人哪!他心有忠义!你不要记恨哪!我已经遭了报应!凌大小姐!来救救三郎吧!” 姚氏撇嘴道:“她才救不了三郎!她是个扫把星!没有她,就不会有这些祸事!” 赵氏哽咽着,嘶哑着声音喊:“凌大小姐!救救三郎!……” 贺云鸿听见了赵氏的喊声,想m.ZGxXh.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