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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5节


?贺云鸿行礼:“谢殿下,朝事已定,臣需要马上回府料理丧事,恐无法全力相助殿下。”

    柴玥噢了一声:“也是,那孤先用其他的人。”贺云鸿又行了礼,从朝堂告退。

    贺云鸿走出殿门,对着在门边的张杰行礼,尽力平静地说道:“张将军,请派车送我回府。”

    张杰本来没与贺云鸿打过交道,此时却很熟稔地应了,“是,贺侍郎请随我来。”让人们以为他们早就相识了,坐实了贺云鸿勾结张杰拥立安王的行事。

    张杰陪着贺云鸿往宫外走,宫中全是禁军,贺云鸿的步履有些乱,张杰低声说:“侍郎,节哀!”

    贺云鸿喉咙锁住,哽着声音说:“严守城门,整理治安,不能让城中混乱……”

    张杰简洁地回答:“好。”

    两个人到了朝官下朝的宫门,宫门外等了贺云鸿一天的雨石等人忙迎了过来,雨石早上还对贺云鸿贫嘴,此时刚要抱怨一下贺云鸿怎么天快黑了才出来,可一见贺云鸿的脸色,雨石一个字也不敢说了——初起的暮色中,贺云鸿眼睛红肿,嘴唇干裂,脸上浮着一层黑气,像是个活死人。

    张杰给贺云鸿安排了马车,贺云鸿上了马车,在车里就开始流泪。到贺府门前,没进府门就听见了里面的哭声。他一时无法克制,痛哭失声。雨石掀起车帘,贺云鸿挣扎着下了车,他昨日劳累过度,今日又大悲大痛,走了几步,就觉得天空转了起来。

    贺霖鸿听了传报,从府中哭着跑出来接他。贺云鸿觉得头重脚轻,身体一下就往地上倒去,贺霖鸿急忙伸手,与雨石同时托住了贺云鸿。

    贺云鸿眼前发黑,在贺霖鸿耳边急促地说:“快……将大哥的两个孩子,秘密送到余公公那里……”接着就人事不醒了。贺霖鸿一摸他的额头,却是已经发起烧来,不禁心中叫苦连天。他也已经心力交瘁,很想躺倒,他前夜忙了一宿,准备离京,可谁知迎来了父亲重伤,长兄被杀……母亲已经昏过去了,赵氏哭得死去活来,罗氏陪着她哭,现在这个三弟要是出个好歹,他也别活了。

    贺云鸿这次直烧了三天,等到他退烧时,新帝已然登基,年号建平,表示想在他手中建立和平。

    一直在屋里坐着守候贺云鸿的雨石见贺云鸿睁开眼睛,看着有了些神儿,忙凑过去问:“公子醒了?要喝茶吗?”贺云鸿嗯了一下,雨石忙到门边,“快端茶来,告诉二公子,我们公子醒过来了。”

    贺云鸿眯瞪了一会儿,病前的事情才冲入了脑海,他想起了皇帝出城,被俘,父兄……他多希望那是一个噩梦!他的胸中再次绞痛难当,泪涌如泉,呜咽着出声,挣扎着要坐起来。雨石忙拿着衣服过来,给他披在肩上,连声说:“公子!公子!慢点慢点!”

    贺云鸿起得太猛,头晕发蒙,又向后倒下,雨石手忙脚乱,把旁边的几个枕头都拖过来,垫在贺云鸿的身后,也哭了,说道:“公子保重啊!可别……不,不,公子大好了!要更好啊……”

    有人送茶进来,雨石给贺云鸿端过来,贺云鸿也知道自己不能垮了,抽泣着接过茶勉力喝下,努力平静下来,擦去眼泪,哽咽着出声问道:“相爷还好吗?老夫人呢?”

    雨石连连点头:“那天公子送相爷回来,老夫人就昏倒了,后来就一直躺着。相爷这些天有好多郎中照看着,府里给大公子设了灵堂……”他也忍不住流了眼泪。

    贺云鸿不再问什么,示意自己要起床,雨石忙擦了眼泪,帮着贺云鸿穿衣服,扶着他下床洗漱。贺云鸿觉得脚就如踩在空中一样,再回到床上,就出了一身冷汗。他看到枕边有个包裹,正是那日雨石包了的信匣,忽然觉得十分软弱,非常想去读读那些信,寻求片刻安慰,可是却终于没有去碰信匣——那是个虚幻的世界,在那里,她自由散漫,他自信温柔,他们相互交换着心灵的礼物:他的暗,向往她的光;她的弱,依靠他的强;他的冷,喜爱她的热;她的起伏,钦羡他的平静;他的曲,欣赏她的直;她的舒朗,倾慕他的细致。她信口开河,他细思斟酌……

    可是此时,那个世界已经消失了,他的未来所剩无几。

    贺云鸿又躺好,面朝墙里,想起父亲,长兄,沉默地流泪,又微皱着眉头想着要干的事情。半个时辰后,贺霖鸿得贺云鸿醒来的消息,来看他了。

    才不过两三天,贺霖鸿青黑的眼睛边都是皱纹,额上也出现横着的纹路。他坐到床边,贺云鸿使劲擦干了眼泪,才翻过身,他抬手示意雨石等人出去,屋里就剩下了他和贺霖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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