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问你,你父亲这一番几易其稿、苦心孤诣的筹划到底为的是什么?” “是为了我能衣食无忧,安稳度日。” “不错,无论是你父亲给你定下这门亲事,或是几易嫁妆单子,他这般煞费苦心为的不过是在他身后,能让你过得尽可能的好些罢了。” “你或许觉得你父亲什么都为你想到了,却偏想不到他竟会挑错了人。实则他虽不知这曾益今日会有变心之举,但他却也不是没有虑到可能会有的种种变故。是以,他当初只是和曾家口头约定了这门亲事,并不曾写下婚书正式文定。若是当日你们正式定了亲的话,想要退婚虽然有些麻烦,但只要男方打定了主意想退婚,随意编排些女方的借口便能办得到,反倒更是坏了女方的名声。” “倒不如只是口头之约对女孩儿家名声的伤害更小些,所以你父亲才留了这一步回旋的余地,与其纠结这门亲事是你父亲定下的,倒不如细想想到底何去何从才能让你真正过得好,过得舒心快活,这才是你父亲真正希望他女儿能得到的。” “至于你心中对曾益退婚的另一半不甘,就要看你是慧剑斩情丝,还是宁愿身陷其中也不愿放手。” 沈太妃又递给她一个锦囊,“这里面装着的便是曾家给你的定亲信物,是他家家传的一对比目翡翠玉佩。你拿着这玉佩再好生想想吧,若是决意成全他,我便命人将这玉佩给他送过去,若是你希望我能为你主持公道,表姑便为你主持这个公道!” “只是,你定要想清楚了,你父亲到底希望你将来过上怎样的日子?你自己又想嫁一个怎样的人,过怎样的日子?” ☆、第八十二回 采薇捧着那锦囊回到她的卧房,虽然早早躺在床上,却如何能安枕入眠,只是不住摩挲着那一对比目玉佩,黯然想着满腹的心事,又不知偷洒了多少珠泪,直到四更天才朦胧睡去。才睡了一个更次,到了五更天,天还没亮,她就又醒了, 她想了一夜,仍是不知到底该何去何从,又在窗前枯坐良久,越想越是心中烦闷不已,见天边已微露曙光,索性轻手轻脚的出了门,见院门已经开了,想着此时出去定不会遇到什么人,便跟守在门边的两个小丫鬟说她想一个人到园中去散散心,便独自朝园中行去。 她只顾想着心事,因为神思不属,也不去留意园中路径,只是信步而行,哪知不知不觉间,竟沿着昨日那条小径,步入竹林,又走到了竹林中的那处池塘边上。 采薇看着池中的留碧亭,想起昨日在这亭中曾益对她说的那些话,眼中顿时又滴下泪来。她倒也没有转身离去,反而步上竹桥,重又走到亭子里,凭栏而立,看着手中那一对比目翡翠玉佩,喃喃自语道:“我是该将你们物归原主呢,还是就是不肯还了他,没了这家传宝物,我看他怎么另娶新人?” 可是转念一想,若是她就是不肯退还信物,坚决不肯答允退曾益的退婚之请,又能如何? 虽然太妃说了只要她有所求,就一定会为她做主,可是太妃和颖川王殿下本就处境微妙,且手中没有半分权柄,如何去和那当朝权臣左相去争去抢? 便是能据理力争,仗着颖川太妃为她撑腰,仍是让曾益和她完婚,可这样强逼来的姻缘当真是她想要的吗? 纵然此前她和曾益有情,可经历了这么多,两个人再在一起,怕是也做不成佳偶,只会成为一对怨偶。太妃纵然能帮她嫁给曾益,却手中无权又不能插手地方政务,并不见得就能帮曾益从他二叔手里讨回公道。 若是曾益不能讨回公道,他母子必因此而对自己心生不满,若是曾伯母再因此抱憾而终,那自己在曾益的眼中便再不会是初相恋慕的意中之人,而是坏了他大事,害他不能尽孝的仇人、罪人!到那时,他二人还谈什么琴瑟和谐,恩爱白头? 倒不如索性成全了他,还能让他对她愧疚感念一辈子。 可是她虽前后左右都想得清清楚楚,却仍是将那一对比目玉佩紧握在手里,一想到要将它们送还给曾益,就觉得心痛如绞。毕竟,曾益是她此生第一个动心动情动了爱念的男子,当她收到他送的那一幅匪石图的时候,她是真心愿对他生死相许的。 将这信物还给他容易,只消对太妃说一声便自有人替她送去,可她已付出的那一片真心,一腔情意又岂是能轻易斩得断,理得清,收得回的? 更何况这三年来,每当她在安远伯府里受了委屈,被人算m.ZGXXh.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