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得? 按理,即使是欠了风流帐,皇帝的秉性不是那种死不认账的人。如若不是她原先猜测的那些情况,难不成是涉及了政治斗争的关系?毕竟原主的身份敏感,适当的隐瞒可以避免造成不必要的纷争。 想得头疼,她敲了敲脑袋。 岸边有依依垂柳撞入了眼帘,宝琢才忽然笑起来,悄悄地摸过去折下一支来。 她想起小时候自己抽杨柳芯,抽了半棵树,要不是另外半棵够不到,那年春天学校一楼拐角的树就没叶儿了。 那会儿男孩子们也跟着她抽,老师出来赶人,她让别人先走自己殿后,英勇地从石板凳上跳下来,却绊住脚磕掉了一角门牙,痛得大哭。 她从小就调皮,因为没人管。 前面突然传来一阵儿喧闹,她站在飞廊里看过去,那儿有一片绿荫遮蔽的小树林。 “打他!鸟蛋在他手里,打他!” “你把鸟给我,你这个偷鸟的坏蛋!” 一群不大的小孩子穿着内侍、婢女服,看规制像是新送进尚食局的,不知为什么围着一个人踢踢打打。 她走下廊阶往那边去,执着柳鞭,竖了眉一副训导老师的模样,“你们是谁,在这里闹什么,不知道宫廷里不能喧哗吗,嗯!?” “啊……快跑,管事的来了……”带头的小男孩大喊。 旁边的小女孩强势抓住他,“跑个什么,快跪下!” 她是人群里领头懂事的那个,一眼即知宝琢的身份,像模像样给她请了安。宝琢问了缘由。那女孩舔了舔嘴答:“请娘子恕罪,尚食局管得饭太少了,我们、我们就是嘴馋了,想吃鸟蛋……我们没想打他,但是他来抢蛋!” 宝琢听得可怜又好笑,给了那女孩子一个耳坠作信物,让她如果与管事商量无法,就来找她。 小孩儿一哄而散跑没了,那个被打的人还躺在那儿没起来,他亦是穿一身半旧内侍的服饰,人也不大。要说刚刚那几个是小学生的年龄,他大抵就是个初中生,且还是刚刚升上来的。 宝琢走过去拿柳条点点他,“还不起来?” “疼……” “小孩子打得能多疼,你好好的和他们抢鸟蛋做什么?” 那人就是躺着不起来。 难道真的打重了? 宝琢看他蜷着身的样子,不由得把人翻了过来,他这才抬起头与她对视。 有那么一瞬间,她怔住了。 该怎么形容那双眼睛?圆而阔,尾端收着钩子,是一双猫儿眼的形态,可瞳仁黑白分明,浓长的睫毛轻轻地眨着,透着无辜如林间小鹿一样的神采。 宝琢捂了捂眼感叹,“恃萌行凶啊……” 她给他检查了一下,目光忽而凝住,“是谁做的?” 他衣服虽还齐整,但翻开袖口就能看见大大小小的淤青,有的伤口凝了血,有的仍有血液流出来,最严重的是手臂上那一道。看力道,绝不可能是刚才那群孩子能做出来的。但他说疼,可能是孩子踢打时触到了旧伤。 “小鹿”沉默不说话。 宝琢也没逼问他,毕竟是人家的私事。她先用柳枝在臂上紧紧扎了个结好止血,再拿出手帕撕成一条一条,系成较长的绷带,给他流血的伤口简单包扎了一下。 他的目光就一直注视着她翻飞的手指。 “回去记得上药。”她见他还凝着视线不动,有些呆呆的,笑揉揉他脑袋,“记得了?” M.zGxXh.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