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淮听出些意思,就问她:“你在说谁?” 沈清月眼神微闪,道:“我说张家的人。张家巴结谢家,就像谢家巴结舒家一样,张家兄妹两个,也算十分谄媚。要我说,这两家人真是像一家人。” 顾淮若有所思。 沈清月又皱眉道:“不过这只是永恩伯的主意吧,我瞧着谢君娴还是有几分傲气,不见得会同意。谢家怎么敢行险事?” 顾淮言语冷漠:“必定是她自己答应了。她真不同意,还有死路可走。” 沈清月心想,如果是家里人逼着她嫁给舒三,其实还可以忍一忍,要是逼着她嫁给张轩德,那还不如死了算了。 但这话她不敢在顾淮面前说,就目前而言,顾淮还是有些“小气”的,恐怕他听不得这种话。 夜深露重,两个人歇息的时候,顾淮在想“落花有意流水无情”这句话。 他突然想起两个人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他刚听张轩德说沈清月心悦他,结果沈清月压根都没认出他来,还有那荷包,到底是谁送的?沈清月为什么要大费周折送一个荷包出去?这样容易留下把柄的事,不像她的作风。 次日早上,顾淮醒得早,他洗漱过了,在厅里吃完饭的时候,难得和几个丫鬟主动了说,他问夏藤:“你们都是自小在夫人身边长大的?” 顾淮长相冷峻,做了几年教书先生,骨子里越发有不怒自威的气质,夏藤和春叶连忙停了手,紧张地低头齐声道:“是。” 顾淮同她们道:“你们给我讲讲去年春天的事。” 他先看了夏藤一眼,夏藤脑袋埋得更低了,就如实道:“去年春天……奴婢没近身伺候夫人,原先近身伺候夫人的打发走了一个。” 春叶小声地道:“就、就只剩奴婢近身伺候夫人,去年春天……夫、夫人……” 这两个丫鬟平日瞧着大大方方,今日说话磕磕巴巴的,顾淮起身吩咐春叶道:“你跟我来。” 夏藤如蒙大赦在厅里收桌子,春叶小心谨慎跟在顾淮后面。 这是顾淮头一次主动跟丫鬟们说话。 丫鬟们在沈家也见过不少主子,但一两个月还摸不清脾性的,顾淮是第一个。 春叶压根就没怎么见顾淮笑过,心里很没底,她很怕说话分寸拿捏的不好。 顾淮一边往外边走,准备坐马车去上衙门,一边面无表情地问春叶:“去年春天,夫人送张家郎君荷包的事你还记得吗?” 秋风一吹,春叶有些冷,但她不敢说,缩着肩膀回话道:“……奴婢记得,去年那个荷包,原是要送、送给您的。” 顾淮双足一顿,脑袋略微往后一扭,问道:“送给我的?” 他不解,春叶也算沈清月的心腹丫鬟,怎么会不知道沈清月的计策?她难道不知道荷包并非送给他的吗? 春叶不知道自己说错了什么,反正她知道绝对不能提沈清月和张轩德的事儿就对了,便道:“是……是送给您的,但是夫人不知道怎么给您,就托人转交。当时奴婢记得清清楚楚,夫人说您才名远播,爱慕您的人多了,夫人也、也就……” 顾淮嘴角翘起,不管出于什么缘故,这话听着都很舒服。 他又问:“后来呢?荷包到底怎么了?” 春叶一提起旧事,想起沈清月受的委屈,愤慨激昂,竹筒倒豆子似的,噼里啪啦说个不停,一直说到顾淮走到了大门口。 顾淮也听明白了——本来那荷包还真是要给他的,经过张轩德等人一折腾,原本属于他的荷包没了。 或许……沈清月最开始考虑要嫁的人,是他,而非周学谦。 但是被人搅和没了。 顾淮抬头看了看阴沉的天,让春叶回去,他自上了马车去衙门里。 晚上,狂风大作,顾淮又留在了翰林院。M.ZGXxH.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