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后都讲究个哀荣,但是宣平帝一点也没得到,想要的脸面,在他死后,被他的儿子剥夺的干干净净。 先帝驾崩,停灵于他为之花费了半生时间的无极宫。 其实无极宫并不算是一个完整的建筑,他的外观远没有想象的那么漂亮。 真正花费了巨资的,是一层又一层的地宫。 而今,所有的地宫和暗道的出入口,都已经用铁水浇筑,堵死了。 先帝挚爱的无极宫,他也只有在这里停灵七七四十九天的资格而已。 国丧的规格还是在的,女眷哭灵,可后宫的女人,除了皇后,其他的一个都不在。 本来后宫也就那么几个人,其实剩下的就只有陈妃和李妃了。 陈妃在这其中并没有扮演什么好角色,皇后打发她去了皇觉寺出家。皇觉寺里要么是皇家的寡妇,要么就是富贵人家犯了错的女子。那里的规矩森严,田得自己种,米得自己捣,饭得自己做,就是身上的衣裳脚上的鞋,都得自己做。进了这里,就休想再出去,也休想见外面的人。 这对陈妃来说,便是最严厉的惩罚。陈妃曾经哭求,出家可以,愿意去长春观陪伴‘太初’真人。 皇后便道:“以后不会有太初真人了。” 太初真人还俗,为安庆长公主,赐婚给西海王昊元子,等先帝丧事过后,将一路南下,再由水师护送,去往与西海一水相隔的越人岛。 这是四爷和林雨桐之前就商量好的。 可想而知,真正的西海王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得有多愤怒。摄政王的长子另立为王了,这是要分裂西海?还是挑拨西海王与摄政王之间的关系?本来日渐长大的西海王对摄政王便诸多的不满,如今,这不是正好有机会借题发挥。权柄只有一个,怎能不你争我抢。两头三方势力,不乱也得往乱的搅和。 这并没有什么所谓的高尚和龌龊,只要符合利益,便没有什么问题。 换言之,支持昊元子,搅动西海的朝局,这是成本最小的办法。 至于因为陈妃而担心安庆公主在其中搅局,这更是根本就不存在的风险。昊元子可不是等闲之辈。若不然,安庆的孩子是怎么干净利索的没了的。或许情分真的有,但权力之于他来说,是任何东西都不能与之相比的。 他非常清楚,他想要立足,想要更进一步,离不开南靖的支持。 相反,倒是陈妃,在得知这事之后,沉默了良久,只要求:“在安庆离开京城之前,请送臣妾去西山的玉泉观。”那里风景清幽,冬日的冷风吹不进去,夏日巨木参天阴凉舒适。山上的泉水据说是圣泉之水,宫里主子的用水,是每日从西山运过去的。她想暂住那里,是不想叫安庆公主走的不安心。她非常清楚,真离开了大靖,安庆最能依仗也只有大靖。她不想安庆心有芥蒂的离开。 皇后答应了她,如今,没有给皇上守孝,只以悲伤过度为由,去西山玉泉观休养了。伺候的人都是秋嬷嬷派去的,并不担心她翻出什么浪花来。 而李妃,身上的伤一直没有痊愈。皇上这一死,她的精气神好似也被抽掉了似的。头一天,倒是叫她入灵堂了。可这皇家哭灵,自是有讲究的。什么时候哭,什么时候收,什么时候跪,什么时候起,这都是有讲究的。偏偏的,李妃的悲伤或许是真诚的。她哭的不能自抑,一边说着她对皇上的爱恋,一边哭嚎着要往棺木上碰。这个女人,一辈子都想模仿别人,想成为那个女人,可她终归不是那个女人。她想要这个躺在棺材里,已经烧的面目全非的男人的情感,可惜,这个男人哪里还有这种纯粹的东西呢?在这一刻,这个女人崩溃了。爱别离,求不得,这便是她的一辈子。 在皇家,她这样的哭丧法,是失仪。 被禁了足之后,水米不沾牙,高烧不退,旧伤复发,那是没有一丝一毫要活着的意思。静乐公主在一边伺候,又是劝又是哄的,她是一耳朵也没听进去。反倒是看着静乐公主像是看见了仇人,热药热汤热饭,接过去就往静乐公主身上泼,“你……你们……都是那贱人的孩子……都该陪她去死……” 林平康在门口看到这一幕,叫他想起了幼年。 他的娘亲就在一眨眼间变了,没人的时候,看他的眼神像是看见什么肮脏的东西。再不是那个抱着他哄着他,句句都是‘宝贝m.zgXXh.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