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久挂在舱门上向他伸出手,喝道:“轩文,上来!” 他猛一吸气,抓住了昔日队友的手臂。 直升机驶向游轮,而被血洗的货轮将在抵达c国海域之前,被清理得万无一失。 但制裁已经在等待着他们。 秦轩文浑身颤抖,并非因为恐惧,而是始料未及的惊喜。 他都不敢问——柏先生是否在游轮上。 游轮甲板被强光照亮,直升机的旋翼劈碎了海风。 他从舱门边跳下来时毫无征兆地一踉跄,险些摔倒。 不远处,立着他最熟悉的身影。 他目不转睛地望着那个身影,眼中忽然起了潮,就像日出前的海面。 即便是初夏,凌晨的海上仍是有些凉,柏云孤长身玉立,着劲装,牛皮军靴包裹着修长有力的小腿,腰间别着手枪,肩上却十分随意的披了件黑色风衣。 风衣的衣摆正在小幅度鼓荡,为其平添了几分风雅。 无形无质的风好似在秦轩文脖颈上具化成了一条打着结的绳索,牵引着他向那握着绳索另一头的人慢步走去。 “柏先生……”他胸中俱震,于翻腾的血液与颤栗的心脏间挤出一声轻呼。 柏云孤眸色冷峻,如高悬之月一般洞悉一切,又包容一切,目光与他相接时,唇角微扬,戴着战术手套的右手从风衣中伸出,手掌朝上,并拢的四指一勾。 “过来。” 这平常的、熟悉的、久违的命令撞击着他耳膜,像亘古的浪潮,经久不息。 他加快步伐,最后跑了起来。 潮湿的雾气笼罩在整个海面上,他却无所察觉,唯一感知到的,是柏先生强大的气息。 于此处相逢,柏云孤眼中没有分毫诧异,好似这一年来的分别与舍弃并不存在,待他行至身边,淡笑着捏住他的下巴。 他一眨不眨地仰望,抿紧的双唇正难以自控地颤抖。 “瘦了。”柏云孤端详片刻,松开手指,继而在他脸颊上拍了拍,“进去处理伤。” “柏先生!”他情不自禁地喊道,喉咙像是痉挛一般,绞出干涩而破碎的声音。 “嗯?”柏云孤深长的眼尾因为半眯而勾起,月光入眼,似跌入浩瀚的海。 “我……”他语无伦次,那些在明氏同事面前摆出的成熟与从容、冷酷与超然就像冰雪遇到烈日,顷刻间化作一缕轻飘飘的烟,在海风中消散不见。 柏云孤笑了笑,嗓音醇厚低沉,每一个字都浸入他心底。 “风大,进去再说。” 第三十六章 一瞬崩溃 已经沉寂的枪声仿佛再次在耳畔轰鸣,那些被险而又险避开的子弹忽然从身后射丨来,如锋利的爪牙般撕开征衣,咬开皮肉,滋出一道道血线。 秦轩文睁大双眼,瞳孔却紧紧收缩,巨大的恐惧像奔腾的万马,又如势不可挡的野火,在他胸中激烈膨胀,悍然冲击着他的五脏六腑,几乎要将他整个身躯绞碎! 他已经很久未察觉到如此清晰的恐惧了。 方才在货轮上,他单枪匹马,以一腔孤勇对抗“寒鸦”上百号人。子弹灼烧着他身侧的空气,每一记破风之声都令人胆寒。他在枪林弹雨中穿梭,打空了一个又一个弹匣。一枚子弹从他右侧头皮擦过,撕出触目惊心的血痕,像是死神的镰刀堪堪划过。m.zgxXH.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