低,一声不敢吭。 “老不死的你打他干什么?这是我家,要耍威风滚出去耍去。”纪淑英顺手拎起把扫帚扬了起来:“你走还是不走?”只要是老太太说个‘不’字,下一秒她手里的家伙什就能挥出去。 马贵芬老得都快成精了,哪肯吃这个眼前亏,灰溜溜的就小跑了出来,站在大道上狠狠的唾了口,怎么堂上这么个不上限儿的儿媳妇,真是倒了八辈子的霉了。也不去想一想,她自己为老不尊,又好到哪里去了? 纪岩早晨临上学之前就跟周淑兰交待好了,等到老太太回来不管她说什么怎么闹,就本着一个观点,不说不给这话茬儿,就是三叔家出多少,自家拿多少。也不跟她吵,好说好商议。 周淑兰可也听话,看见马贵芬气得嘟嘟囔囔的回来了,也不问钱的事儿,把人让进家好茶好水的待着,只等她自己受不了吐噜出来,这才按照闺女交代的话,不瘟不火的叨叨一通。 老太太完全就是一拳打到绵花堆上,根本使不上劲儿,老大媳妇那里又拍了胸脯打了保票,这要是拿不回去钱,指不定得怎么看她脸色呢。再加上刚才受了纪淑英的气,所有这些全都堵在胸口里,一下子就全爆发出来。 既然文的不行,那就来武的,老太太干脆跑到大道上,就地坐那儿拍着大腿直嚎:“我这是做了什么孽了,生出这么两个畜生啊,老二发了财不给我钱花,老三打我骂我,眼里哪还有我这个妈哟——” 周淑兰一瞅,老太太摆这么出,明显就是想来个鱼死网破,让谁都不能好过了。自打她嫁到纪家来,这么些年了,这个婆婆就从来没让她舒心过。现在倒可好,成心毁他们家名声啊。顿时觉得心口头,喘气儿都费劲,一头倒炕上半天都没起来。 纪以田放马回来就看见自己老妈坐在大道上,跟围观的堡子里那些人哭诉着他和老三怎么怎么不孝顺,还有挖到人参的事儿也一起兜了出来。 打小受的那些苦也不知怎么的全都涌了上来,这份他渴念了几十年的亲情瞬时间变得不再那么重要了,一颗心当可真是拔凉拔凉的啊。众止睽睽之下,他牵着马什么都没说,就那么木着脸进了院子,就好像根本就没看见外头那些人一样。 屋里头周淑兰刚缓口气儿,脸色儿还挺难看,见自己老头儿进屋,虚弱的道:“老太太还在外头呢,你去叫她回来吧,这钱——咱们给还不行吗?”舌头大的能压死人,别人可不管你有什么苦,让个七十多岁的老太太坐大道儿上骂,就是对也是不对了,她可以不去在乎,可是还有四个闺女没出门子呢,不能不顾及。 纪以田沉郁着脸点点头:“我知道了,会看着办的。你也别生气了,再气坏了不值得。等小岩回来,跟她说,这钱——算是我借的,赶明儿个我挣了还她。” “你说的这叫什么话?”周淑兰也听出他话里的闷沉,轻声道:“她虽说是你妈,可到底也是这家的长辈,就全当这钱是孝敬她了,这么寻思也能好受些。”一万块呀,搁在几个月前,那可是三四年的收入,她心疼的都直哆嗦。可为了几个孩子,这钱怎么都得出。 纪以田接过方格手绢包裹住的一撂钱,这本来放在家里是打算这两天好打井用的,现在只能拿出来先给了。 “以后这种事再也不会有了。” 到底是结婚三十多年的老伴儿,怎么也是了解,周淑兰见纪以田从未有过的严肃,隐约猜到他心里这是下了什么重要的决定。 纪以田拿了钱大步走出去,到了老太太跟前道:“妈,你起来吧,小涛子结婚的这钱我们出。”半分不迟疑的递了过去。m.zgxxH.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