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嘉:“不知道。我觉得在形势没有发生到无法控制的情况下,我们最好还是呆在屋里。外面什么都看不清,我们出去只能添乱。” 伊娃耸耸肩,“好吧,我听你的。” 她们把房间里的所有灯都关了,黑暗里伊娃继续说:“我叔叔到达卢旺达的时候,也是住在难民营里,有两个营,一号营地和二号营地。他后来告诉我,他正在参加一个会议的时候,接到电话紧急通知,说营地的境况十分危险,因为胡图族人正在营地里搜索藏匿的图西族人处决,而当时与我叔叔一起工作的几十名当地员工,就有很多是图西族人。” 唐嘉起身,从抽屉里摸出一盒万宝路爆珠,夹出一根,问:“介意吗?” 伊娃说:“你抽吧。” 唐嘉点燃了烟,听她继续说。 伊娃:“叔叔他开会的地方离难民营很远,他接到电话后,立刻和几个人一起开车赶回难民营。他们快到的时候,看到难民营的房子已经燃起大火。他们开着车,驶向最后一个路障,突然很多戴着面具,手拿长矛的人冲了过来。” 唐嘉看着烟头一明一灭,“胡图族人?” 伊娃:“没错。”她继续道:“叔叔后来告诉我,他那时候其实挺害怕的。那些人用棍棒敲打汽车,把头灯都打碎了,他听着四周击鼓和吹哨的声音,突然有点后悔来这里。” 伊娃:“叔叔告诉领头人,他们想把自己的同事撤出这里,因为这里很危险。但是领头人不允许,他对我叔叔说,如果我叔叔他们执意要撤走员工中的图西族人,他会把我叔叔和其他一些外国人一起杀掉。” 伊娃:“叔叔和其他人只好返回,他后来从幸存者那里听到,那天武装分子把员工们从宿舍里赶出来,检查他们的身份证,把员工里的胡图族人和图西族人分成两排。他们把大刀和枪支交给员工里的胡图族人。” 唐嘉:“他们……” 伊娃:“他们逼迫员工里的胡图族人杀害自己的同事、好友、甚至是丈夫和妻子。” 唐嘉沉默,然后问:“他们下手了吗?” 伊娃:“一些人下手了,一些人下不了手。最后下不了手的也被一起被杀了。” 伊娃:“几天后,我叔叔住在一家医院。他亲眼见到,经常有生病的图西族人以及照看他们的家属,被拖到医院后面殴打致死。” 伊娃:“他参加了医院的紧急会议,会议讨论的是医院的安保情况,参加的会议由医院的管理委员会的成员,有红十字会国际委员会的成员,还有负责‘总统防卫部队’在医院中福利的一位陆军上尉。” 伊娃:“叔叔和几个人重申了《日内瓦公约》,指出屠.杀违反了人权和国际道德,认为武装部队有责任保护平民,医院应该不分种族地为任何受伤的人提供医疗援助。” 伊娃:“散会后,叔叔他去了楼下,他无意间听见那个陆军上尉对士兵下指令。” 唐嘉的心蓦然一紧:“什么指令?” “那个胡图族的陆军上尉对他的士兵说‘这个医院里的图西族人腥臭扑鼻,我们要清理一下。’” 伊娃:“所有的病人都被军人从医院里拉了出来,他们甚至没有放过正在手术台上缝合的病人。” 伊娃:“有一位和我叔叔交好的护士,她是胡图族人,九个月的身孕。我叔叔大声对那个执行军令的小头目说她是胡图族人,让他们不要伤害她。” 伊娃:“那个小头目取出一份名单,阅读后对我叔叔说,护士是胡图族人,可他的丈夫是图西族人,所以她肚子里的孩子也是图西族人。” M.zGXXH.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