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遂也不再唤下人,自取笔添往那莲叶形砚台上滴了水,自从书架上取墨条来自已轻磨,磨到墨汁浓稠了,才取一支长短适中的短锋,取案头宣纸铺开一张,提笔蘸墨略有思索,便照着柳琛昔日写过的样子写了起来。 在渡慈庵中,如了曾诓着柳琛要她替自己书经记帐,为的以防万一唐府中人见过柳琛的笔迹,书写时叫韩覃现了形迹。其实这根本属于多此一举。七八岁的小姑娘手劲不足,又练的皆是中规中矩的字体,人人写出来形样皆差不多。 韩覃自己在太原府家中时也常练字,人言楷立行走草奔,初蒙人人皆是楷体,但凡资质不太差的,写出来皆是一个样子。她忆着柳琛写字的习惯与其书写特性,在宣纸上临起了《颜勤礼碑》。 书完又另取一张宣纸在纸上一笔一画双在纸上整整齐齐落款了鲲瑶二字,盯着那两个字,眼泪便止不住落了下来。女子十五及笄才由长辈赐字,是以才会有待字闺中之说。她母亲谭莞也是怕她出大理寺后命运难测,才会自作主提早给她赐字。鲲鹏摇翅十万里,如此刚硬的字本不适于女子,但谭莞寄希望于她这外表瘦弱外内心坚强的小女儿,希望能改变她与柏舟的命运与境地,能如鲲鹏一般怒而击水,摇翅而上,正那灭绝韩府的邪气。 她写完了却又拈起来撕碎扔掉,这才又闭上眼睛细思。 这乱乱混混究竟是个什么局?当初柳琛上京路上,图谋钱财害她的究竟有几拨人,各人又怀着怎样的心思。 如了与京中各府之间的关系,以及傅临玉、唐世坤,韩覃将他们皆在脑子里过了一遍,正当闭眼沉思时,忽而觉得眼前似有人息,猛得睁开眼面前却空无一人。 韩覃四顾无人,站起来怒喝道:“谁?刚才谁进来过?” 窗外风拂书案,她低头才见自己临过字的宣纸上呈着一张小纸条,果真方才有人进来过,而且还放了张字条在桌上。她拈起纸条,上面书着:见唐世坤为何不闹?另,若你再敢向任何人提及自己身世,唐柏舟生期即止。 韩覃持着纸条肩膀微微颤,奔到窗下也顾不得打翻条案上几瓶盛开的花儿,高声呼道:“嬷嬷,赵嬷嬷!” 赵嬷嬷即刻便从西厢房中奔了出来,后面跟着绮之夏奴两位大丫环,另东厢房里几个小丫对也窜了出来。她们方才因见表姑娘无唤,便在东西厢房中偷懒闲聊,此时连忙齐齐涌进厅室,赵嬷嬷为首问道:“表姑娘怎么啦?” 既然能在自己闭眼的片刻把纸字搁在桌上又迅速消失,肯定是这叙茶小居中的人,但是要在片刻间就奔到东西二厢又不叫她发现,显然不可能。这叙茶小居中有如了的眼线,方才还偷听了她与傅临玉的谈话。 那个眼线是谁?是两个大丫环还是赵嬷嬷,抑或站在门外听差的两个小丫头? 韩覃将面前几人一一扫过,压下自己心头疑问背手将那纸条揉成一团,才摇头道:“无事,给我添盏热水来即可。” 赵嬷嬷带着绮之夏奴退了出来,未几送了一盏热水进来搁在书案上。韩覃接过水挥手道:“嬷嬷下去吧,有事我自会唤你们。” ☆、西窗 原来她所有的行动都在如了的眼皮子底下。 窗台上香炉中淡香森森,随微风缓缓弥漫了整间书房。 韩覃换了支小楷细笔,展开那张纸条铺平,在背面书道:我必须要亲眼见过柏舟,确认过他的安全健康,才会替你去演那场闹剧! 她书完仍将纸条放在宣纸上,两边用镇纸压平,这才起身出了屋子,唤来赵嬷嬷说道:“我要重新看看这屋子,嬷嬷将几个丫头都带上,陪我一起转转。” 赵嬷嬷应了声好,就听韩覃又吩咐夏奴道:“好姐姐,去把院门关上,我觉得风吹着有些冷。” 一个小丫环忙过去合上院门下了鞘,韩覃这才进东西二厢看了看丫环们的住处,问了些铺盖可够厚,要不要再添褥子之类的体恤话儿。因见赵嬷嬷并两个大丫环两个小丫皆跟着,复又自墙角小门上进了后院一排罩房皆上着锁,锁上绣迹般般落着灰尘,可见是无人居住的。 韩覃到窗前掰了掰窗棱见打不开,回头问赵嬷嬷:“这里可有人居住过?”M.Zgxxh.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