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第一监狱里, 最愿意配合我的也只有你了。”林檎用单手撑住下巴, 无奈道,“再配合我一次吧。尽量给我一些新的东西。” 宁灼漫不经心地又讲了一遍。 这次的重点放在了本部武的骄奢淫逸上。 他一边回忆,一边面无表情地想, 现在本部武大概还活着吧。 是,如今技术那么发达,他想死也难。 不过, 他描述的这些纸醉金迷的美好生活,已经和本部武没有半分钱关系了。 他午夜梦回的时候, 会怀念这段纵情声色的监狱时光吗? 林檎眉心微锁,是认真聆听的模样。 他每次都要求宁灼提供不同的证词,而且从不质疑, 一概采纳, 看起来是对宁灼百分之百的信任。 但即使如此,人围绕着同一空间内发生的事件的叙述, 往往会互相映照。 这是最容易抓到漏洞的时候。 然而,宁灼的叙述,和前几次的细节都对应上了,一丝不错。 林檎舒了一口气。 他非常愿意相信宁灼是清白的。 他期盼着宁灼能安心赚钱、好好活着,最好不要牵涉进银槌高层的斗争来。 以宁灼的性格,他绝不肯接受高层的腐蚀,所以如果牵涉进来,他唯一的下场,就只有死。 林檎旋上钢笔盖,轻声说:“好了。谢谢你。” 宁灼摆一摆手:“调查得怎么样了?” 林檎摇摇头:“没什么进展。” 宁灼:“监控没用?” 林檎答:“第一监狱后面有一块监控真空带。” 宁灼:“查一下那段时间进出过这片真空带的车辆不就行了?大半夜的,特地跑到监狱外蹲点的车辆不多。” “查了。”林檎低头把玩着钢笔,“对方很大胆。前后来过两拨,一拨是来接了豹爪,一拨来接本部武。经查都是黑车。车子是从没有监控的下城区开出来的,目的地也都是下城区……” 监狱方阻挠他们太久,等到他们确认本部武“逃狱”时,那些车早就消失在了茫茫人海里,他们连拦截都无从拦起。 宁灼哦了一声,想,查理曼夫人倒是很认真地执行了他的指示。 他问:“拉斯金行刑前一天,本部武出去过吗?” 林檎:“监狱方和金虎都不肯承认。但他们都是利益相关方,证词不可信。” 他并没有告诉宁灼,在九月二十九日晚十一点,的确有一辆没有牌照的车来过第一监狱附近,停留了一段时间,又离开了。 时间对得上。 宁灼点点头。 开车的人是自己。 车子事后被他处理了。 他那时有心算计本部武,特地选在那天去监狱附近兜了一圈风,顺便接走了下毒归来的薛副教授。 到目前为止,还算顺利。 宁灼一脚蹬住桌子,将自己的身体后移:“林大警官还有什么事情吗?” “没有了。”他规规矩矩地钢笔摆在手边,由衷地感叹了一句,“不是你就好。” 本来打算回去的宁灼停住了动作。 他注视着林檎。 林檎也马上意识到了自己的失言,忙摆了摆手:“例行公事而已。调查结果没正式出来前,所有人我们都会调查——” 但宁灼在意的并不是这点。 “什么叫‘不是我就好’?”宁灼脸色彻底冷了下来,“凭什么是我就不行?” 林檎一愣。 他知道宁灼不是在和他咬文嚼字。 林檎从没能调查到宁灼的真实信息和档案。 他仿佛是一株凭空从下城区生长起来的野生植物,烈火,劲风,把他锻造成了如今的模样。 但宁灼必然是和“白盾”有过节的。 从自己考上“白盾”时,他果断和自己分道扬镳,就可窥见一二了。 林檎无法述说自己考上“白盾”的用意,也不知道“白盾”和宁灼究竟有怎么样的过往。 这对宁灼这个雇佣兵来说,“白盾”是一台太庞大、太可怕的机器了。 林檎想象不到,宁灼要施以怎样的报复,才能在不粉身碎骨的情况下,动摇到“白盾”的根基。 他只好劝道:“宁,我知道你和‘白盾’有些过不去的地方。我也不想劝你放下什么的,可是仇恨真的是太累人的东西——” “我不和你说这个。”宁灼打断了他,“我当初不留你在‘海娜’,就是因为你和我根本不是同一类人。” “你不爱听,我还是要说。”林檎放软了声调,“你的身体不好,别太为难自己,心思放宽一点,对你自己也是好事……我希望m.ZgxXh.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