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下我最担心的不是陛下能熬到几时,而是咱们还能瞒到几时。若是让满朝文武甚至天下百姓知道他们的君王是个服毒的瘾君子,只怕……唉,纵然有咱们守着国本,陛下那样自尊强烈的人,也会容不下自己。” “是么?为何,为何我看陛下一点都不在乎的模样,每次发病陛下醒来都安静吃药,并没有什么异常啊。” 兆秀白了他一眼。“所以陛下是天子,而你。”扇子拍他脑门。“是奴才。” 他们主子多么内向的人,藏的多深,他兆秀自诩聪明无双,却也看不穿现在他到底要做什么,一手抓着儿子,一手抓着代王府的人不放,却又迟迟没有实质性的动作,是饶恕放过,还是据为己有。 他们主子,仿佛是在犹豫着什么决定。 二人正说着,忽听不远处传来一声闷响,一同循声看去,惊得忙飞跑过去—— “陛下!” “快传侍医。” 竟是弘凌不知不觉走来了宣室殿,晕倒了。 他口鼻流血,不省人事,被李兆二人扶入殿中,立时宣室殿内侍医奴才忙作一团。 兆秀带人在宣室殿外守住,防止消息传出去。 * 那日弘凌说的狠话很快得到印证,按照祖制,弘允作为代王,且是嫡出血脉,就算不为帝王,也应有一处沃野千里的封国。 而今弘允已经洗刷了弑君的冤屈罪名,没有理由再被软禁扣留,可赐封地的圣旨却迟迟不下。 眼下别的藩王已经在秋末启程前往封地,而独独代王府灯火通明,那一纸翘首期盼赐封圣旨迟迟不来。 等待渴盼的心情就如一锅滚油煎炸着每一颗心,平静之下四处都窸窸窣窣着窃窃私语,议论着、猜测着、期盼着。 锦月既是盼望离开长安,又是害怕圣旨下来就不得不立刻离开皇城,或许再等等,她那少年老成的小黎祖宗能回心转意与她一同走。 可,圣旨没下来,小黎也不回头,甚至她主动要求进宫去看他,那小祖宗也不见。 这让锦月寝食难安。 是真的小黎不见她,还是说,孩子在宫里发生了什么,不能见她。 比如,太皇太后,比如皇后,她们会不会已经发现了小黎,做了什么事伤害他?太皇太后是多么可怕的人啊…… 这种日夜的猜测与担心焦灼,终于在天光乍白后的霜晨被打破—— 皇宫来人了! 代王驿府外终于又来了那一队曾经三番两次接锦月入宫的人马。 来人说:“宫里有人想见您,王后娘娘。”只有这么不清不明的一句。 锦月临出府时回头,不见弘允。 小北上前来,递了一把伞,脸色有些复杂,道: “王后娘娘,代王殿下今晨偶感风寒,怕传染王后就说不来送了。殿下交代小北说,这把伞王后一定要带着,有太阳遮太阳,有雨雪遮雨雪,若是遮不住也不着急,殿下会亲自驾着车马入宫来接您的。” 锦月握着伞柄。 “殿下……还有别的话吗?” “没有了。哦,对了,殿下还说,王后早去早回,他在槐树下等您。” “嗯,本宫知道了。”锦月从青桐手里拿过一袭滚白羽的披风。“霜风冷寒,替我交给代王殿下。小北,你要照顾好殿下,仔细别让风寒加重。” “诺。” 锦月上了撵车,不知怎的总觉得这次突然入宫有些不安,撩开帘子时不时回头看代王驿府。 看那府邸越来越远,那个人所在的地方越来越远,心中的不安稳更重了。 ?M.zgXXh.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