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病房里仍旧寂静无声,没有人回答他一个“好”。 能说的全都说完,林南独自呆坐了片刻,终于忍耐不住,慢慢伏在了祁遇白的身上,眼睛挨着被子,安静地流眼泪。他不想打扰任何人,就连这平静的夜晚也不想破坏,可惜喉间还是跑出去低低的呜咽声,像受伤的小动物,蜷着身体等待治疗。 头顶灯光刺眼,他甚至都想起身去关掉它,就这样让最靠得住的黑暗保守秘密。 “谁说我不能记得全部?” 伴随着这道沙哑和虚弱的声音,有一只手很轻地顺了一下他后颈的头发。 林南浑身一震,怔了两秒才反应过来,倏地抬起头。 祁遇白睁着眼,定定地望着他。 像在雪地独行一整夜的人终于走进一间燃着炭火的木屋,林南的身体跟灵魂同时得到救赎。 “你……”他脸上还挂着两道湿泪,“你醒了?” 太久没有见过祁遇白睁着眼睛的样子,不太真实,很像幻觉。 因此下一秒,林南便抬起食指,用指腹碰了碰他的眼皮。祁遇白脖颈僵硬,被他弄得有点痒,偏偏还躲不过。 他说话比以往要慢上一些:“你哭得这么伤心,我想不醒都不行。” 林南仍然觉得难以置信,傻傻地指着自己。 “那你还记得我是谁吗?” 房间里安静了两秒,祁遇白像是没有想到他会傻到这种地步,躺在床上朝他笑了一下。 “要我背诵你的手机号和生日吗?” 第76章 林南双手还抚在被子表面,微抬着下巴,脸上是茫然又错愕的表情。 一个人在生死关头走了一遭,好不容易脱离了危险,说出来的前三句话竟然还是这么的淡定从容,丝微恼人里夹着点与生俱来的傲慢,就像这世界上没有什么能打得垮他。 窗边月光叠灯光,床沿祁遇白的手叠上林南的手。他用那只埋着针头的宽大右掌包裹着林南的手背,即使还只是个刚刚离开重症监护室的病人,就已经开始重新履行对林南的呵护。一切天经地义得仿佛生来如此,渴了就要喝水,困了就要睡觉,林南伤了心,那就一定是他祁遇白做得不够好。 两眼通红地看了半晌,把床上的人看得心里都发了毛,林南居然开始又哭又笑起来。屋里就只有一个年轻的声音,抽噎两声后又闷笑两声,像是幸福得过了头。 “怎么又哭了?”祁遇白慢慢道,“我醒了、还记得你,你不开心?” 林南望着他半晌说不出话来,良久才止住了失控的情绪用力点头:“开心。” 他实在是开心得不知道怎么办才好。原以为极有可能要失去的东西居然还好好地在那儿,这种失而复得的心情远比那些唾手可得的幸福要美妙得多。可他又不敢表现得太开心,唯恐惊扰了这片刻的安宁,又或是打断了这短暂的美梦,孤单地从床上醒来。 “你还会睡过去吗?”他问。 祁遇白又笑了:“我现在就困了,等你等困了。” 话一出口,才发现自己说漏了嘴,不过后悔已经来不及了。 “等我……?”林南两只眼睛迷惘地看着他,“你一直在等我?” 空气安静几秒,祁遇白不大自在地略偏了偏头,“我嘴唇有点干,帮我拿水润一润。” “你刚才是说你一直在等我吗?” 林南忽然变得聪明而敏锐,抓着一个疑点不依不饶。他表情疑惑而委屈,还有点儿生气的苗头,一对眸子却重新恢复了神采熠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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