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提皇后还好,一提皇后,贺氏的眼中霎时间充满了泪水,“法生!” 沈南风浑身一颤,怕不是今日袁芳尘带这傻祖孙去学戏了。 “干娘,怎么了?”沈南风不明所以。 “阿月……阿月找到了……”贺氏泪水簌簌而下。 沈忌懵懵地抬起了脑袋,难以相信贺氏所说,而沈南风,手里银枪哐当掉在了地上,整个人如同泥塑的一般,都不会动了。 好半天他捂住了自己的整张脸,没有人知晓,那张捂住的脸背后,是哪样的表情。 这个将军百战的男儿,第一次露出了那般无助脆弱的样子。 “她……她还好么?”好大半天,沈南风才控制住自己的情绪,哽咽道。 “她嫁人了。”贺氏为难地看了一眼他,又快速地低下了头,像个做错了事的老小孩。 “当年,是我没有保护好她……”贺氏闭上了眼睛,想到了那时的场景,她哪里知道,就是一个疏忽,还得两个人生生分离了十余年,“如果再给老婆子一个机会,老婆子就算是拼了这条老命,也要护住她啊……” “她……她在哪里,过得还好么?”沈南风又问。 贺氏:“……” 沈南风察觉到不对,“怎了?” 贺氏舔了舔嘴唇:“她变了模样,跟以前完全不一样了,怪不得咱们寻她不着了。” “她现在是谁?”沈南风抬起了脸,露出了一双布满了红血丝的眼睛。 黄昏的光照进了厅堂,洒在了这个武将世家古朴的桌椅之上,洒在了白衣青年的衣袍之上。 贺氏紧紧闭了眼睛,鼓了好大勇气,才道,“她现在很好……万万人之上,是……是……” 沈南风抬首,沈忌同样瞪大了眼睛—— “是皇后娘娘。” 沈忌:“!!!” 沈忌慌忙地扯住贺氏的衣袖,“不可能,不可能的对吧?!” 怎么会,那个人怎么会就在这么近的地方,怎么会……竟然就在今日,她还与他那么近的交谈,甚至对他那样好看地笑。 甚至……甚至他还有可能促成阿父与她,差一点……就差一点啊…… “是,那烙印绝不会错!”贺氏笃定道,“这世上只有阿月会有那枚烙印,是不是,法生?” 贺氏揪住了自己的下裙,满眼愀然地望向了沈南风。 只听那长|枪滋然,拖曳而下,沈南风站了起来,手握着长|枪,跨步向外走去。 “法生,法生,你去哪儿?!”贺氏心道不好,也管不得再多,窜身去拦住沈南风。 沈南风长|枪一横,冬日的风吹动了他猩红色的披风,“去找她,问清楚。” “她不记得你了!”风亦吹乱了贺氏的额发,微微遮住了她焦急的神情,“包括我,稚儿,她都不记得了。” “我知晓……”沈南风异色的双瞳在夕阳下宛若最为璀璨的琉璃,一只深碧,一只浅灰,那般美丽,也那般坚毅。 “我不会打扰她,我只想问她,这些年去了哪儿,过得好不好……”沈南风嘴角嘲讽似地微弯。 对的,他有什么权力去干预她的生活? 当初不行,现在更不行。 “可……可那是皇城,你若擅闯,皇帝小儿岂会饶你?!”贺氏担忧道。 他们沈家一直是皇室的眼中钉肉中刺,当初正是由于他家法生手握兵权,当年云皇后才会向哀帝进献谗言,将阿月掳了去。 随后数年,云皇后便倚着阿月的安慰做威胁,令法生替她卖命。 甚至法生受她威胁,助她夺得了帝位之后,在一次宫廷宴席中,法生趁着醉酒进言,希望得见阿月一面。 那云帝是怎么说的? 贺氏永生永世不会忘记那句话—— “谁?”云帝坐在高高主位上,醉颜迷蒙。 “贺揽月。”法生跪地,一字一句道,“臣之妻。” “贺?她明明姓沈!”云帝狠狠掷了一个酒壶下去,正砸到了沈南风额头上,登时血流如注,“沈法生,别以为孤不知晓你那妻子是怎么来的?” “同源相亲,混淆血脉,这是畜生才做得出来的事!”云帝斥道。 沈南风不顾额头伤势,狠狠磕了几个响头,“臣与妻自小定亲,清清白白,还请陛下慎言!” “慎言?”云帝抿了一口酒,“不必慎言,那贺揽月孤已替你处理了。” M.ZgXxh.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