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辉习惯了一个人睡,自己先钻到了被窝最里面,依旧是小小的身子,清浅的呼吸。 她背过了身,把自己裹成一个圆球形状,尽量避免听到远处淅淅沥沥的水声。 过了好久,不轻不重的步子迈了进来。 处于少年的气息慢慢靠近,他躺了下来,和她两床被,似乎也背了身子,并不理她。 屋外的宫人进来,悄悄熄了灯,再退了出去。 两个人就这样沉默着、撅着,与对方熬着,相互都不认输的样子。 月至中天,明月辉的双手双脚逐渐冰冷起来。 自京口之役以来,虽是平楚老人为她换了五脏,给了她一副健康的身躯,然而当时致命的伤口依然为她带来了不可避免的寒症。 她的双手双脚时不时地发冷,有时冷得双手双脚打颤,连运功也调和不了的寒冷。 明月辉蜷缩成一小团,开始怀念芳华宫的被子了。 谢公总是把被子弄得厚厚的,还叫阿言去扯了鸭绒,缝补进被子里,可暖和可暖和了。 她这般美美地想着,也抵御不住刺骨的寒意从脚底蔓延。 突然,一双温暖的大脚裹了上来,她的被子被拉开,温暖又充满了男子气息的怀抱从后面裹住了她。 “诶……咱们……和好吧……”司马沅讷讷道。 他的手裹着她的手,他的双脚缠绕着她的小脚,他的整个火炉一般的身体覆盖着她的身体。 “你怎么这么冷啊……”他自顾自地说,又贴得更近了。 好气啊……明月辉心里想……明明每次都是他犯了错,她还要笑着原谅。 每次都用这种让人误会的方法,上次是送花,他送了整整一个月的花,差点让她卖了一条命出去。 这次她再也不想受任何诱惑了。 “上次受了伤,师父说,寒症或许会伴随一生。”明月辉没打算隐瞒,薛快雪能挟恩以报,她就不能了吗? 蓦然间,她敏锐地察觉出自己身后的少年猛地抖了一下,他的动作僵在了原地。 随后是更加深邃的纠缠,他将脑袋埋进了她的脖子身处,“对不起……我会替你想办法……我会……用一生来还。” “我不要。”明月辉绝情地说。 少年真的颤抖起来,她的脖子湿热了一大块,她愣住了。 ”可我只有你了啊……阿辉……不要离开我,给我一个机会好不好……”少年的声音都在发抖,哽咽得厉害。 那块湿热的地方蔓延开来,莫名的,明月辉异常坚硬的心裂开了一点点小小的缝隙。 ”你不喜欢我……可我很喜欢很喜欢你啊……”少年喃喃,“给我一个机会,让我对你好,我会让你一点一点喜欢我的。” 他小小地乞求着,仿佛这就是他这一辈子唯一的寄托一般。 明月辉的心软了一下,一想到另外的一个人,又烦躁般地硬了起来,“你喜欢我也喜欢薛快雪,待到后宫进来了,你又会去喜欢那些后宫女子。” “司马沅,你的心还真是海纳百川。” 明月辉都不知道,自己怎么说出了这些话。这些原本不该她这个身份说的话,她是玩家粑粑啊,注定要帮助司马沅日理万姬、子孙成群的玩家粑粑。 她才是应该有一颗有容乃大的心,包容着司马沅的后宫,包容着司马沅的子嗣。 谁都可以自私,唯独她不可以。 她知道,司马沅会爱上很多很多人,这些人都是他的小心肝,他可以与她们生儿育女,也可以为了她们赴汤蹈火,更会携手一起共话巴山夜雨。 其中薛快雪一定是他最爱的那个,一旦薛快雪出了事,他可以放弃他其他所有的美人,与她共赴黄泉。 而明月辉呢,她只是这些爱恨的旁观者而已。 她不需要他的感情,不需要他的爱,更不需要他的独一无二。 可为什么,她现在又会说出这句话呢? 可能人的心都是软的,再硬的心肠,也抵不过一个少年埋在你脖颈处的低泣。 明月辉轻轻地闭了眼睛,叹了一口气。 “不,不不,阿辉……”少年听到她的质疑,慌不择言地辩解,“很早以前,我的人生里面只有她,我并不懂什么叫做|爱慕。” “直到我遇到了你……” 他嘴笨,他该如何表述他的感情呢? 她是他不敢触碰的心肝,她是他触之不及的水中之月,她是他一生的情之所钟。 她是他睁开眼睛第一眼想见到的人,她是他所有的欢喜与哀愁,是月光与雪色中,横亘在他生命的河流里最美的绝色。 “阿辉,阿辉,对于薛快雪,那是已经还完了的恩义……”还有一句话没说,【以及必须查清楚的阴谋】,他要查清楚薛快雪背后的猫腻,为阿辉讨m.zGXXH.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