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人池智是知道的,魏云楼同学,年轻的时候追过她,他当年还因为这个生过气。 不过真的已经很久了,有二十年了吧。 隔了一会儿,他才说“那就好”。 很多时候,优点都是对比出来的。魏云楼的难得,他也是这几年才体会到的。 知道池西西不准备长住,马上就走,继母心情一好,便切了盘水果送过来,隔着道门听到父女俩的对话,她再次寒了脸。 池西西走的时候,池智打了辆车,一直把女儿送到继父家门外。 爸爸一走,池西西便松了口气,幸好他没发现整栋别墅都黑着。 在院子外头站了一会儿,估摸着爸爸走远了,池西西才离开。 刚刚在路灯下看,爸爸有白头发了呢,才四十七岁,他的眼睛里就满是疲惫,如今的压力一定很大吧。 继母是独生女,寻常人家走出一个名校尖子生不容易,家里虽不富裕,她也一直是父母的掌上明珠,所以才有点小性子,其实人不算坏,至少对爸爸是真心的。 人总要受面子拖累,找了个大自己二十岁的,作为亲戚朋友眼里“别人家的孩子”,继母自然不甘心被人议论,这才硬逼着丈夫放弃国内的大好前途去美国——在她那些没什么文化的亲友们看来,去美国定居意味着出人头地,意味着这婚结得值。 虽是年轻有为的名校教授,在物质上,池智却无法和做生意的当官的比,为了满足年轻的妻子的面子,每次陪她回去探望亲友,都要带厚重的礼物。 孝顺岳父岳母的自不必说,婚后第二年,池智就给他们换了套房子,幸而县城房价不贵。 魏云楼从不会为他因不能回去过年、不能时时照料,而给老家的父母多打一万块过节费生气,现在的妻子却不是。她总要计较池智明明还有弟弟有妹妹,却一个人负担二老的医药费。 更何况还有池西西的学费生活费。 与前一段婚姻不同,因为花销太大,池智现在的生活充满了烟火气。作为高级知识分子,池智很不喜欢这种烟火气。 岳父岳母也酷爱计较小事,如果不是分不出精力照顾儿子和即将出生的女儿,池智非常不愿意和他们同住。 只和他们呆了几天,满耳柴米油盐的池智就念起了魏家二老的好,他为人清高,事业上固执地不愿意沾魏家的光,但在心底却由衷地敬佩他们。 他如今品茶、听戏、收藏字画的爱好还是受了前岳父的影响。 但也无可奈何,人本来就不止是为自己活着,他一个人负担两家父母、一双年幼的儿女、妻子和大女儿的生活也是应当的。 风度翩翩的儒雅教授吵起架来居然也和寻常人一样,朝气满满的女学生为人妻后原来同样不讲道理——为婚姻感到失望的并非只有一方。 每回想起这些,池西西都觉得父亲活的挺累的。所以不愿意再叫他为难。 …… 接到傅川的电话的时候,池西西刚刚洗过澡。 明天就是大年三十了,她不想亏待自己,住进了标间也上千一晚的五星酒店。 没有团圆,幸好还有可以挥霍的存款。 “你干吗呢?我等你电话等到现在。” 傅川大概喝酒了,嗓音有点暗哑。 已经十一点半了。 “我正要睡觉呢。” “你爸他们睡没睡?” “嗯。” “你猜我在哪儿?”m.zgxXH.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