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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到明朝考科举_235


一个“皇考”、一会儿一个“太祖”、一会儿一个“今时”的,策问题也能写得跟献表似的,满篇长长短短、高高下下,跟狗啃的一样。

    治化策顺顺当当的写完了,便是经策,这篇问的是性理之学;第三篇是问学史者如何从史册上学到圣人传心之要,其实都是深挖四书义的题目。

    第四篇时务策问的却是是士人君子、科道言官应当如何进谏。这道题崔燮也特别有发言权——他老师和两位御史刚因为进谏言触怒天子,被找茬抓进诏狱没几个月,前鉴不远。

    老师他们之所以一上谏疏就触怒天子,自有其疏过于激扬尖锐的缘故;而这谏疏过于锐利,又因当今天子闭目塞听,凡进谏的都采取不看、不批、不管的三不原则,急得当臣子的根本没法儿温柔讽谏,只能取用最“激而危”的言辞,以动君心。

    当然,动了以后也没什么好结果。

    这简直是双输之路,所以直谏不可取;可国家养科道言官,不以言降罪,就是为了士人肯为国忠谏,畏天子疏远、降罪而见事不谏更不可取;最好的进谏之法便是夹在赞辞中讽谏。

    可讽谏力道太温柔,难尽其意,这时候就不只是臣子要有忠谏之心,更重要的是皇帝广开言路,虚心纳谏。这样才能君臣和谐,君臣心意上下昌达,而不至于逼得正人君子只能用过激言词。

    他连最要紧的八比文都敢讽谏一把,写到策问更无所谓惧,开篇即写道:“臣以善谏为忠,君以从谏为圣”,进谏从来不只是臣子的事,纳谏更是人君之德!

    第四问他写得极为顺畅,辞句从胸口奔涌而出,几乎是文不加点地完成了这一篇。而第五篇的水利更是他的长项,往记忆中的新闻里挖一挖,清淤治河、救荒、保水土……数项并举,列得井井有条,从治水到治人,就是曾亲在河边县、府治理过多少年的官员也不及他的理论水平高。

    别的不说,潘季驯的束河冲沙技术他就在多少电视剧里看过。虽然他不知道实际操作怎么做,但能写个“清淤治导”的原理出来,就显得比别人眼光深远,言之有物。

    可惜这考卷上的东西也没人会拿去实际应用。等哪天李老师当了首辅,他倒可以申请下去治水,提前让“束河冲沙”之法现于大明,减少黄、淮两河的水灾,或者也能叫当地百姓不必几年一逃荒,生活富裕些,社会矛盾平缓些。

    他缓缓搁笔,拿起草稿从头检查。

    这五篇策问少说也有五七百字一篇,但因不像时文的格式那么死板,对比偶句的要求那么高,写起来倒要顺畅许多。

    五篇都写完了,天色还大亮着,他一面检查一面誊抄,没到申末,便已经把五篇都整整齐齐地抄到纸上,在监场官过来巡视完卷情况时便顺势起来交卷。

    此时已是龙门大开,写完的多半拖到这时候交卷,没写完的也被强行扶出。龙门处人挨人、人挤人,一时也分不出谁是相熟的同学,来接自己的家人又在哪里,一片方巾蓝衫熙熙攘攘挤在门口,像是PS里复制粘贴出来的似的。

    崔燮也不看身边的人,只抬眼往外看,看街对面那个熟悉的小店有没有人在等自己。他穿着高跟鞋,如今个子又长高了些,看得又高又远,仰着头从挤挤挨挨的方巾缝隙间望出去,一眼便看见骑在马上从皇宫方向过来的谢瑛。

    他顾不上崔家有没有人来接,奋力朝着街对面挤去。四面都是挨得紧紧的人,手里的考篮几乎叫人挤坏了,他也毫不怜惜,用篮子排开那些文弱书生往外走。不少人还什么都不知道就被他远远地挤出去,回过神来要找那个挤自己的人,却发现人早没了,只剩一群同样茫然地被推开,又被外头人流挤回中心的考生。

    崔燮终于走到谢瑛的马前,却也只能抬起头看看他,笑着说一声:“我考完了。”

    谢瑛从马上翻下来,也直直看着他说:“我知道。这阵子辛苦你了。”

    不辛苦……只是有点想你。崔燮提着篮子看着他,想问他什么时候能出去约会一趟,却又不敢问,怕他脸皮薄,大庭广众之下听了这话不好意思。

    谢瑛与他牵着马、提着篮子站在人流里,沉默地对望。但因天色不大明亮,周围考生忙着说话对题,或是到处找来接自己的人,倒也无人注意他们。

    崔燮壮了壮胆子,就要趁暮色提出邀约,谢瑛却忽然朝他探了探,凑得极近地,低低地说了一声:“我等你考完这场试,已经等了许久了。”

    崔燮心口蓦地急跳了几拍,把碍事的考篮往后一扔,凑到那匹马旁,按着马、贴着他的身子说:“我也等了许久了,你可答应过我,无论我考中不中……”

    谢瑛轻笑了一声:“真是年轻气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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