披衣问暖。 许道宣被仆从隔着,贴不了孟衔的身,他尝试挤了两次,反而被挤得越来越远。 无奈之下,许道宣只好高声喊道:“孟公子请留步。” 许道宣这声不可谓不大,在场所有人几乎都望了过来。唯独人群中的孟衔,依旧无动于衷地上马车。 “孟公子,我想请你帮我算算,”许道宣挤开众人,一阵风似的跑过来,抓住了孟衔的手腕。他摊开掌心,把被血染红的小片衣裳送到孟衔面前,语速飞快道:“请算算他的魂魄在哪里。” 即使手腕被攥住了,孟衔面上依然毫无波动。他只做了一个垂眼的动作,甚至连挣开许道宣的举动都没有,深知他性情的孟大学士,便知道儿子这是不耐烦了。 “许三公子,”孟大学士叫住了许道宣,“你请回吧。” 许道宣生愣了一下,他回头看了眼孟大学士,又转过头来,继续对孟衔道:“你要什么都可以,只要我有的都给你,只求求你,帮我算一下他魂魄落在哪里。” “孟公子,”许道宣恳求道,“求你帮帮我。” 孟衔仍然不说话。 许道宣没办法了,他咬了咬牙,脸上忽然露出了十分坚毅的神色。 “许三公子不可!”隐约猜到几分的孟大学士连忙伸手拦他,但终归是慢了一步。 只听见扑通一声骨头触地的闷响,许道宣跪下来,给孟衔行了个磕头大礼。 “求你帮帮我。” 四周静了下来,夜色漆黑,悬挂马车两侧的行灯被夜风吹地乱晃,暖色的光线偶尔擦过跪在地上的人,擦过被举过头顶捧在手心的一小片血红色的衣料。 过了许久,许道宣感觉自己身体都快凉了,才听见孟衔道:“你看我现在这个鬼样子,像是能推算天衍吗?” 孟衔声音一如既往的淡漠,语气里却仿佛含着无人可诉的冤屈。 许道宣抬起头,刚好看见孟衔抬腿上了马车。 虽然只是一晃而过,然而动作间露出来的伤口,足够许道宣看清了。 孟衔脚后跟处,有个可见森森白骨的血洞。 那是遭受了徙刑才留下来的伤口。 “叱。”马夫轻轻叱了一声,门帘紧闭的马车轱辘转动起来,慢慢从许道宣面前驶离了。 许道宣愣愣地跪坐在原地,不知道怎么的,突然有点想许长安了。 虽然这个只小了半个时辰的堂弟经常向三叔告黑状,但是怀抱却是很暖和的。 “这会儿吵醒他估计又要挨揍。”许道宣小声嘀咕道,他从地上爬起来,慢吞吞地往大司马府走去。 而此时许长安的房内,正进行一场父子间的僵持。 “胡闹!简直是胡闹!”一身赤色龙袍的皇帝没忍住来回踱了两步,显然是被气得不轻。 “皇城里混进了魔物,未成年的皇子滞留在外头你知道有多危险吗?!”瞥见坐在床边玩许长安头发,一脸无所畏惧的薛云深,皇帝简直恨铁不成钢。 “我知道。”薛云深点了点头,他垂下来的柔软发丝落到了许长安脸上,惹得许长安梦里动了动。拂开发丝,他伸手戳了戳许长安的脸蛋,接着道:“你刚刚说过了,会被吃掉嘛。” “你知道还不快跟我回去?”皇帝看起来恨不得揪住薛云深耳朵,好把他甩成原形拎回皇宫里去。 “可是我回宫了,还怎么开花?”薛云深反问道,他不知是想到了什么少儿不宜的画面,意犹未尽地舔了舔嘴唇。 “再说了,要不是你突然造访,我都已经开花了。”薛云深拨了拨许长安的嘴唇,模样很是委屈。 无意间坏了儿子好事的皇帝:“……”m.zGXxh.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