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多是靠近圣人身边的,如今朝堂上都能意识到圣人开始要养年轻亲信了。 宋晏一直以为自己十七岁登进士榜首,大邺开科举半年也是少有的事情,最先迈入实权正岗的会是他。俱泰也以为会是自己,毕竟与殷胥也算是熟悉,在科考后也收到过殷胥亲笔的信件,是关于考场上策论的延伸。马蔺道更是觉得自己有莫天平这层关系,可能官职不会太高,但也不会在翰林磋磨太久。 只是进士前三都没有料到,最先出任的居然是崔元望。 而且一上来便是接替了崔南邦的中书舍人一职! 崔元望参与制科,却极为低调,他曾是安王伴读,崔家长房自圣人登基后失去实权,其父崔浑之在几个月前被一贬再贬,如今只是一州刺史。 他日渐消瘦,本来就性子木讷,如今更是寡言,来参加制科都是悄悄的。 朝廷上重臣,认为是崔元望作为崔家长房嫡长孙,自然有常人难及的教育,更有一般世家难及的眼界。这种猜测基本对,这并不是某种朝堂上缓和的考量,中书舍人是圣人内臣,让殷胥选择崔元望的原因,就是因为崔元望本身。 殷胥看过殿试的策论,崔元望答得不能说是精彩,与众人不同,他有一种悲观的透彻,一张纸透满了冷意。 殷胥问的是为何越是推广政令,越是流于形式,日渐僵死,最后背离初心,是制定政令之时的无能?还是实施过程的弊端? 崔元望的答卷有意摒弃了他世家出身应该能做到的通古博今,而是真心的思考去答此题,放弃了对圣意的揣测。他言说世间从未有过完美的政令,所有的政令都会日渐僵死,但是程度有所不同。而制定政令者不能说是无能,而是无法预先判断实施状况,而这种状况,是不可能改变的。 其中也分析了这些政令走形的原因,这些原因几乎都是与争斗的本性、世间的现状有关,几乎也都是无法改变的。 越是他说了什么都是不可能完全改变的,只举例了几个办法,用了大量“尽量减少”“尽力避免”这样的词,殷胥越是反而觉得欣赏他。 出生在五姓之家,又遭遇变故跌落谷底,来回不过几年,再加上曾夹缝在崔家长房、二房之间的摩擦,崔、李两党的抗争之中,他很透彻也很悲观的看清了很多东西。这种悲观才是如今一批进士中最缺乏的。 很多时候能将事情做到底的人,不是那些意气风发畅想未来的人,而是看起来失意潦倒反复思考,什么都不能保证什么都不看好,却仍然选择去努力尝试的人。 更何况中书舍人本就是需要给圣人泼冷水的一批人,崔元望的出身使他毕竟是年轻一代中最了解朝堂的人之人,先选他,再合适不过。 崔元望怕是只做了两个月翰林就接旨成为中书舍人,也是满脸不可置信,领了新颜色的朝服而要去内书房面圣。 当年生辰坐在一处吃汤团的少年,如今坐在书桌后,崔元望一时竟想不起来自己当初送的是什么。殷胥跟他说话,也比较随意,或许是毕竟以前都在东宫住过几年,如今年纪也相仿,他只是说了些中书舍人相关的事情,说是有意让中书舍人发表意见更自由,想要改制,问他的意见。 崔元望是个不太会绕弯子的人,他只是说自己的想法,殷胥就很满意,往后他就要在内书房的侧殿行事,殷胥道:“之前有些万春殿救出来的卷宗,是高祖时期留下的,薛太后整理过一部分,我见她一时处理不完,剩下一部分你也拿去整理。” 崔元望连忙点头,耐冬通报外头还有人等,殷胥便挥了挥手要他退下了。 他走出书房,却不料在廊下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 泽坐在奴仆抬着的小轿上,还在翻看他与刁琢这两个月间又改过几次的卷宗,此时已经要入秋,阳光甚好,泽两条腿垂着,依稀可以看出两条小腿有些变形M.ZgxXH.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