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胥有些惊愕的望着眼前,不明白自己身在何方,只是他经历过一次死后再回到过去的事情,很快稳定下来心神。 嘉尚道:“我的眼,借给了殿下,我已经无法视物,只有殿下能看到眼前的一切。不必担心,你不过是个旁观者,谁也无法看到你。若是殿下松开我的手,我们就会从这里离开。” 殷胥死死盯着他已经找不到瞳孔只余眼白的眼眶,冷声道:“你到底使了什么法?我这是到了那里?当年我回来之事,是否与你有关!” 嘉尚道:“殿下,你觉得这像真实么?” 他仿佛看到冰冷的风与大颗雨水贯穿他的身体,他能听见水声,能闻到土味,却没有任何身体上的感觉,他还穿着朴素的深衣,浑身干燥的仿佛还在那阳光明媚的茅草屋中。 殷胥皱眉:“你到底使我看见了什么,这是何处?” 他话音刚落,骤然一惊,失声道:“崔季明——” 他看到了一张熟悉到梦中的脸。 七八岁左右的崔季明,头发散乱,满脸雨水,身着脏污的麻衣,正蹲在右上方一颗树高高的树桠上。她稚嫩到似乎还充满娇生惯养的气息,脸颊有些可爱的圆润,小手抓着一柄不知从哪儿偷来的小锄头,后背紧绷,对于殷胥的声音毫无反应,机警甚至老练的瞪向远方的一片黑暗。 嘉尚道:“殿下能看到的事情,或许不会给你你最想要的答案,但必定也是你内心最关心的事情之一。” 殷胥陷入了窒息般的沉默,他忽然看崔季明蹲在树桠上的姿势变了,她将半个身子侧着隐入树干后,目光反射着仅仅一丝微光,如同潜伏的幼豹。 紧接着殷胥听到了耳边传来了一群人的马蹄声。 那群人用着极度奢侈的铁骨琉璃灯笼,一阵摇曳光亮与说话声朝殷胥的方向摆来,他侧耳听清了不远处的说话声。 “找到崔式的孩子了么?” “连男孩女孩都不知道,只知道大抵年纪,如何找!崔式从不对外提起他孩子。五郎君呢?” “不知道他有没有跟崔家的同行。找!他现在给崔式的孩子做奴仆,应该跟那孩子同行,纵然是被冲上岸也是应当在一处!” “找到他们!快!河岸已经派人去了,这里也不要漏过!” 崔季明满面惊疑,她一只手早已磨破,指缝带血,死死扣着树干。殷胥心头一颤,明显这时候的崔季明浑身还像个家中的少爷,却经历了这样的事情。 “这有一只鞋,是孩子的鞋!看这刺绣,非富即贵,她就在附近!” 殷胥听着那声音已经明朗,他几乎能被无边黑暗中逐渐靠过来的火光刺伤眼睛。那群人越走越近,殷胥觉得可能谁也看不见自己,却仍被这氛围感染,有些紧张的拽着嘉尚,躲在半人高的灌木后。 他虽知道崔季明最后平安回家,可仍然为她揪紧了心,目光死死盯着远处树上的崔季明。 那行人已然走近,窸窸窣窣踏过水洼与草叶,距离崔季明所在的大树只有几丈之隔,殷胥从灌木丛后昂起头,想要看清那行人的模样。他们为了挡雨,身着皮制披风,带有深色斗笠,那斗笠两侧下压,雨水如注般流到肩侧的披风上,为皮革注上一层映射火光的水膜。 为首之人腰上有三把长短不一的横刀,声音低哑,似乎是军武出身,听觉敏锐,斗笠下隐在黑暗中的细长双眼四处扫视。 殷胥心如鼓擂,却死死盯着那群人,妄图窥得几分可以对照的细节。 他的紧张,几乎在他听到耳边还有除了嘉尚以外其他人的呼吸声时,后颈的汗毛骤然炸起!殷胥猛然转过头去,这才发现这灌木丛的不远处,也躲藏着一个人。 殷胥死死盯住,勉力才认出,那个光着脚死死捂着嘴蹲在灌木丛后的人,竟是……十四五岁的言玉。 他瘦的几乎颧骨要从皮肤下顶出来,两脚满是污泥,雨水顺着额头全兜在睫毛里,浑身颤抖满眼惊恐,他的狼狈与不安,几乎让殷胥难以想象,这个人是后来那个微笑拥m.ZGXxh.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