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了。” 墨熄说:“你如果还想留在羲和府,就一定要按他说的做。” 顾茫没辙,只得撇了撇嘴,看上去有些委屈,又有些警觉,但犹豫了一会儿,他还是把手搭在了盒子上。 墨熄对江夜雪道:“施法。” 江夜雪点了点头。像慕容怜当年那样的操作其实是错的,锁奴环本身的法力就很大,如果只是随意扣戴,有可能会引起佩戴者灵流暴走,或者意外死亡。 但是这个道理,当时那群少年,其实谁也不懂。 炼器师江夜雪垂落眼帘,默念咒诀。很快地,铁盒的孔洞中淌出一道暗黑色的灵流,那灵流像蛇一样顺着顾茫的手臂往上攀爬,从小臂,到肩膀,到锁骨……环绕在他的脖颈处,最后凝成一道黑色玄铁铁环,烟霭的余韵一绕,又化作了一只吊在铁环上的小牌。 “好了。” 顾茫睁开眼睛,摸了摸自己的脖子,第一遍摸完没说话。但很快他又摸了第二遍,这遍他倒是说话了,他转头,若有所思地喃喃:“……项链……” 墨熄长腿窄腰地倚在窗边,听他这么说,怔了一下:“什么?” 顾茫惊讶道:“你送了我一根项链吗?” “……” 墨熄没答话,江夜雪却有些于心不忍,跟他点了点头。 顾茫得了确认,蓝眼睛里流淌过细碎的光芒,他反复摸了摸自己的奴籍颈环,那张瞧上去和过去一样温柔善良的脸上露出些谨慎的高兴。 然后他居然转头,对墨熄说了句:“谢谢。” 窗外有湿润的风吹进来,吹着墨熄鬓边的零碎散发,他抱臂站在不远处,一言不发地看着顾茫的侧影。 如今的顾茫就像昔日顾帅的碎片,他想从他身上看到旧友的影子,最终却只落得一个眼眶都被这碎片扎痛扎红的后果。 他几乎是在无人注意的时候,狼狈不堪地闭上眼睛,喉头攒动—— 多少年前,也是慈心冶炼铺的二楼,也是在这屋子里,年轻的顾茫同样也是摸着一道奴籍颈环,脸上笑得很灿烂。 那道颈环,当时是由宋老伯摘落的。 “结束了,顾师兄,以后你不再是慕容怜的人。”当时墨熄望着顾茫的脸,郑重其事地说,“你自由了。” 那一次,是颈环落下。顾茫在笑。 韶光荏苒,时过境迁。 这一次,是颈环扣上,而顾茫还在笑,一切好像都没怎么变。 可墨熄却觉得喉咙里涩如鲠着一颗苦榄,怎么吞咽也咽不下去。 这苦意竟好像要缠着他一辈子。 “你等等。”江夜雪在跟顾茫说话,“还没有结束。我还需要在这个……项链上面落几个字。” “什么字?” “你的名字,照身号。”他翻着重华国奴籍的记案,查着顾茫是这个国度的第几位落了锁奴环的奴隶,“有了,七百九。” 顾茫也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他就那么听他说着,似懂非懂的样子。 江夜雪用灵力给他刻录了上去,刻完了这一面,又翻到背面去。他再一次抬起了头,但这一回而不是看向顾茫,而是看向逆光立在窗边,神情难以辨清的墨熄。 “羲和君,你看这一面……” 墨熄道:“不用刻了。” “但这恐怕不合规矩,就算不是个人名,也该是家族姓氏,或者是宅邸府衙的名称m.ZGXXH.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