狱卒忙惶惶然地劝阻道:“羲和君,去不得啊。他现在浑身上下都是伤,人也不清醒,您就算要审他——” “我要见他。” “可是羲和君……” “我说我要见他。”墨熄怒道,“听不懂吗?!” “……” “让开!” 狱卒哪儿敢再挡,忙侧转身子给墨熄腾出路来,自己则在后面亦步亦趋地跟过去。 寒室内冷极了。 一盏幽蓝色的火苗在骷髅灯台内舔舐着,是这里唯一的光源。顾茫躺在石床上,白色的囚衣已经染得鲜红,还有血水滴滴答答地顺着引血槽往下淌,他的脸色苍白得可怕,眼睛也涣散地大睁着。 墨熄沉默着走到他身边,他却一点反应也没有。 狱卒在旁边小心翼翼地解释:“望舒君怀疑他和红颜楼命案有关,所以给他用了诉罪水,还试着用摄魂之术从他脑袋里挖出些记忆,但都没有用。” 墨熄不吭声,只看着石床上那具躯体。周围有几个药修在忙着给他处理身上的法咒创口,可顾茫的伤处实在太多,也太深了,竟是一时无法全都止住…… 狱卒苦着脸道:“羲和君,你看我没骗您吧?他是真的快不行了,就算您想要现在提审他,他肯定是半句话也回答不了您,而且望舒君之前用尽了法子,最后还是怒气冲冲地走了,想来也是无功而返。您看要不还是改日再……” “你出去。” “……” “出去!” 狱卒苦着脸滚边儿了,他瞧那一个个药修被墨熄从寒室里赶出来,鼓足勇气朝着墨熄的背影喊了一声:“羲和君,君上要活的,您手下可留点情啊。” 羲和君已经反手把三重门都降下了。 狱卒欲哭无泪,吩咐自己徒弟:“……那啥,你去把师父我压箱底的天香续命露给拿出来吧,我看等羲和君出来之后,也只有续命露才能救那小叛徒的狗命了……” 屋子里再没有别人了,狭小密闭的一方天地,就像民谣中说的“举头无神明,俯仰无出路”,尺厚的墙体,把尘世中的一切都隔开了。只剩下顾茫和墨熄。 墨熄走到石床边,垂睫看向顾茫的脸,几许沉寂,忽然伸手把人提起。 “顾茫。” 他唇齿微微启合着,脸上静得像死水,可手却是抖的。 “你给我醒来。” 回应他的只是那双没有焦距的眼睛。 诉罪水和摄魂之术,无论哪一种对于神智的损害都非常大,如果乖乖地招供也就算了,但若是要抵抗,便会觉得五内俱焚,肝肠痛断。多少硬骨头都能扛过严刑毒打,最终却都被这两种逼供术给逼疯了。 而且墨熄知道,燎国为了不让军务机密外泄,往往会在将士身上施加一种守秘禁术。 燎国的守秘禁术对上了慕容怜的摄魂术,两相抗衡,便是加倍的痛苦。 “……”墨熄喉头攒动,这是他第一次亲眼看到顾茫被提审后的模样。 疼。 真疼。 顾茫叛过他,杀过他,满手鲜血,罪无可赦。 可是…… 也是这个人,曾经在金銮殿前,不要命不要军衔前途埋没什么都抛弃了,那样血性地朝君上怒喝,只为手下的士兵讨一个安葬。 也是这个人,曾经m.ZGxxh.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