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它是谢庭玉一直保留着的“秘密”。 这里面装着的,全都是她的东西。 叶青水匆匆地扫了一眼,他把她的头发一根根地收集起来,编起来了小辫子;他收藏着她用旧了的发绳;他把她随手吹过的一片叶子做成了书签;就连她亲手做的、最后却送给周冬梅的衣服,他也没有舍得扔掉,洗干净了放在箱子里。 她还记得她第一次穿它们时候的样子。叶青水摸着棉质的布料,眼里闪过怀念的笑。 叶青水从箱子里捡起了一张水彩画像,漆黑的眼里闪过了一丝认真。 画像里的她穿着洁白的衬衫、黑色褶裙,十分学生气,那时候的她刚刚从县里拿到奖励的津贴,笑得很开心。 画像背面写着一句话:“画于1976,秋。惹她生气,懊悔万分。与她约定一年。” 叶青水想起来,那时候她在黑市里跟钱向东说了几句话,他吃醋得亲了她,她生了好几天的气,对他一点好脸色都没有。 叶青水细看着这些小玩意,眼睛渐渐地眯了起来,心里愈发平静。 窗外的暑气和枝头嘈杂的蝉鸣,也无法干扰她,她沉浸在回忆之中。 叶青水眼前犹如浮光掠影一般地出现了和谢庭玉的初初相识、两人一起生活时的磕磕绊绊,诞下两个幼子、艰难地等他醒来,到如今再约相伴一生。 还有上辈子很多很多的事,春天他在村口同她道别北上,一个背影成了永远的诀别。 他喜欢她,默默地收集着一切关于她的东西,却羞于坦白对她的爱。 他明明嫌弃枇杷树,死后却甘愿为她栽上一棵。 他瞒了她一辈子的死亡,也把他沉默的感情一连带进了坟墓里。 叶青水触碰着这些小东西,感觉到这一刻胸口堵着许多情绪,眼眶渐渐发酸。 叶青水从来不知道,那些过去的岁月里,他曾经那么爱过她。比她想的还要多。 箱子地底下,用一本书夹着一张泛黄的纸,它是一首散文诗,被人撕了下来,薄薄的纸张已经上了年头。上面清晰地印着一首诗。 “《妹妹你是水》 妹妹你是水—— 你是清溪里的水。 无愁地镇日流, 率真地长是笑, 自然地引我忘了归路了。” 年轻的谢庭玉干了一天的活,懒散地躺在床上,一遍又一遍地让她念。 当年这首诗剩下的一半被他撕掉了,叶青水此时看着手里的缺页,脸烧了起来。 * 谢庭玉很顺利地完成了学业补考,对于他来说考试算不上困难的事情。 他回到家之后,看见媳妇眼眶红红的,像兔子似的。 她走过来扑进了他的怀里,猝不及防,扑得谢庭玉差点倒退了两步。 他开心地搂住媳妇,感到一阵情意浓浓,正准备解开纽扣开始实行交公粮计划。 没想到她却摇摇头示意他睡觉,谢庭玉只好搂着媳妇,纯洁地盖着凉被聊天。 她侧着身体,眼睛在日光下熠熠生辉,她张了张嘴: “妹妹你是水—— 你是荷塘里的水。” 她才念起第一句,谢庭玉就明白她整理旧物的时候看见了那些东西。 饶是脸皮练得已经够厚的谢庭玉,此刻也不禁沉默住了。 “那些……东西,丢了怪可惜的。” 沉默了半晌,谢庭玉解释道。 叶青水抱住他的腰,用力地吸了吸鼻子,控诉他:“可是……明明是我的东西,当时我不小心碰了它,你很凶。” 谢庭玉只好给媳妇擦眼泪,认真地告诉她:“对不起。” “我那时候还很害羞,以后我的所有的东西,都给你看好不好?” 叶青水用力地蹭了蹭他的衣服,惹得谢庭玉笑了出声。 “你现在的样子要是让辰辰和光光看见了,他们会笑话你的。” 叶青水也破涕为笑,“你以后不许这样,不要总把情绪藏在心里让我猜,知道吗?” 谢庭玉含笑地应允点头。 他轻声地告诉她,“我以后会加倍对我的水儿妹妹好。” 一如他初见她那时的模样,像是清溪里的水。 无愁地整日流, 率真地常是笑。 * 叶青水毕业的那年,谢庭玉进了外交部,成为了史上最英俊潇洒的外交官。叶青水问他:“你不是说过,不喜欢体制内的工作吗?” 谢庭玉在深夜里吻了吻媳妇,他说:“我想保护你和孩子。” 手中有权无法抱紧她,手中无权却无法保护她。纵然工作繁忙,会减少很多他陪伴妻子的机会,但是那种被迫失去的滋味,谢庭玉此生再也不想尝试第二次。 叶青水听了M.ZgXXH.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