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她发来的最后一条信息上说,她很想念女儿,周末会接她回家。 “她那天晚上答应我的,周末会带我去游乐园。”说到这里,裴嘉茉低下头,抬手掩住整张脸,声音已是不能更轻地:“她告诉我,肚子里的宝宝是个女孩。” “还有最后两个月妹妹就要出生了。” 她还记得裴茵那天晚上非常开心,因为比起调皮又不懂事的男孩,裴茵更喜欢女孩。 她说想要一个和嘉茉一样的女孩。 还笑着说季家川也是这样想的。 “妹妹的名字他们都取好了,叫裴嘉懿。” 在她平静的叙述中,顾决又一次感受到了肋骨两侧涌来多阵针刺似的痛楚。 昏黄的灯光下,裴嘉茉缓缓抬起脸。 她没有哭。 甚至连眼眶都没有红,也没有一丝一毫的泪意。 “那天的最后,妈妈告诉我,季叔叔准备把季思月送出国念大学,到那个时候,我就可以和他们住在一起了。” “他们会陪我读完高中。” 裴茵说,她亏欠她很多。 “妈妈、妹妹、叔叔、和我,今后会成为真正的家人。” 但是妈妈却去世了。 只差那么一点。 她就会有家了。 夜晚的寒冷之中,他们听见窗外敲响了新年的钟声,和倾盆而下不能止息的雨。 “顾决。”她轻声叫着他的名字。 “你可能永远也不会知道,尸体焚化那天……骨灰盒刚被工作人员拿出来,抱在怀里的时候其实是很烫的。” 她默默看了眼自己的手,执意纠正这个偏误,“很奇怪吧,这和很多书里写的都不一样。” 骨灰不是冰冷的。 人死后还会给世界留下温度。 遗体被焚化成灰后,最后一点温度会留给在世的亲人。 顾决将她抱在怀里,竭力屏住呼吸,那痛楚一点点蔓延,最后在心上溃散成一大片疮口。 他不知道该如何开口安慰,只是收紧双臂,牢牢将她抱着。 “没关系的。”裴嘉茉伸出手,轻轻抚摸他脑后的发丝,反倒安慰起他来,“都过去了。” “真的么?”顾决望着她,声音中已藏有轻微哽意,“真的都过去了么?” “我原以为没有的。”裴嘉茉一直以为,她永远也不可能走出那个雨夜。 她抬手,温柔地抚去他眼下的湿意,“但是那天,我看见了你。” 母亲去世后的半年里,她没有去过学校,季家川为她请了一位家庭教师,她将自己整日关在房间学习,准备竞赛的复赛,也不再与任何人交流。 直到季家川在出国前将她带到一中报道的那个下午,她又一次遇见顾决。 他的目光,隔着球场的铁网围栏匆匆看向她的时候,好像一场下了很久很久的雨终于停了,南方时阴多雨的气候仿佛也在那一刻忽然放了晴。 “只是你那个时候还不认识我。”想到这里,她忽然直起身,笑着去咬他下唇,“开学后的有段时间,我几乎天天都跟在你身后。有时候你不回我信息,我会很烦躁,想着,干脆哪天找个机会把你绑起来,就关在这间屋子里,每天都强迫你和我发生关系,这样你就永远都不会离开我了。” 他坐在那里乖乖任她舔咬,“我不会。” “嗯?” 唇舌短暂地分离,鼻尖与鼻尖轻轻触在一起,掩埋在胸口的气息如潮汐起伏般波动。 顾决凝望着她的眼睛,哽咽道:“不会离开你。”M.zGxXh.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