绕过餐厅与长廊走到季思月的房间。 在所有人反应过来之前,她穿着鞋踩到季思月的床上,拿起她床头边柜上摆放着的一座在国际钢琴比赛中获得的奖杯。 当着所有人的面,扬起手,将其砸了个稀巴烂。 散落的碎屑溅了一墙。 满地狼藉。 “季思月,这就是我和你道歉的方式。”- 那天闹到最后,她到底还是挨了季思月一巴掌。 脸颊瞬间浮起一片红肿。 她一点都不觉得疼。 摔了门,头也不回地跑了。 裴茵撑着伞追出来。 只见她小小的身影被远处雨中的雾光笼罩着,眨眼间,就消失在街角。 密集的雨水砸在身上,秋风清廖,从她薄薄的衣裙间灌入后,迅速沿着四肢散开。 去往市区的短程巴士停在半道,裴嘉茉立足雨中,微愣半刻,走上前去。 离开这里。 她只想离开这里。 巴士缓缓驶离别墅群,在城市的车流中笨拙穿行。 年轻的女孩靠向车窗,道路两旁掠过的灯影投入窗际,照抚着她的面颊,一霎明,一霎灭。 暴雨汹涌。 她在熟悉的站台下了车。 沿着河岸一直走。 弄堂两旁的阴沟里涨满污水,随着暴雨的冲刷漫入行人脚下。 裴嘉茉浑身湿透地来到曾经居住过的地方。 时值傍晚,门廊内不断传来锅碗瓢盆的碰撞声。 坐在厅堂里的阿婆看见她,唤道:“嘉茉,你怎么来了?” 她抬起手,拂净脸上的雨水,“我回家。” 收音机里的戏音咿咿呀呀,转腔换调,似悲似叹。 她刚踏上台阶一步。 戏音断了。 听见——“回家?你哪还有家啊。”旧式躺椅上,摇着蒲扇的老头用方言说道:“楼上那间屋子早就被你妈给租出去了。” 天渐渐暗了,暴雨还未停歇。 她最终还是坐上了回程的巴士,任由视线渐渐淹没在那片昏漠凄黯的灯海里。 裴嘉茉无处可去。 下了车,独自在别墅群的周边茫然徘徊。 最终,她找到一个清净的据点,蹲在一旁枝桠丛生的树冠下躲雨。 在这里,她可以清楚看见季叔叔的家。 在夜雨中遥遥亮着灯火。 还未来得及伤感。忽然间,一旁的草垛中发出细响。 掩盖在杂沓雨声中,听不分明。 裴嘉茉小心翼翼地过去,扒开灌木从,一只浑身是伤的小猫偎缩在角落里瑟瑟发抖。 她不敢妄动,只见满地的污血一路沿着地面拖行到草丛中。 这是一只被人虐杀过,早已奄奄一息的小猫。 她鼓起勇气,伸手去触摸它被雨水和血液浸污的毛发。 在没有遭受反抗后,她抱起小猫,护在怀里。 头顶的暴雨倏然停了。 十四岁的裴嘉茉转过头。 在这一天的暴雨中遇见顾决。 撑伞的少年戴着球帽,面孔隐没在黑暗中,模糊了下颌边际。 他将伞面全撑向她,自己宽阔的肩身瞬间湿透,视线落在她怀里。 “怎么了?”温柔的声音在夜雨中响起。m.zgxxh.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