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起起得有点儿迟,八点一刻才赶到火车站。她没看见李枫然,倒是老远看见了梁水。他一身运动服,插着兜,肩膀一高一低的,斜站在路边。明明是搞运动的,人很挺拔,却总爱歪歪扭扭地站着,不知哪里学来的松垮痞子样。 正值夏天,早上的太阳也很大了,照得他眯起眼睛,不悦地打量着四周,一副等得极度不耐烦的样子。 苏起走过去,奇怪:“你怎么来了?” 梁水劈头盖脸一顿训:“几点了都?火车都要开了!” 苏起被他训得不太高兴,嘀咕:“怎么是你啊?我想跟风风去,你脾气太差了。” 梁水本来就不好看的脸色又灰了一度,说:“我走了。” 苏起心里翻白眼,手却把他拉住,往火车站拖:“哎呀,赶火车啦!” 时间果然有点儿紧,两人检了票跑上站台,离发车不到五分钟了。 苏起把票递给车厢门口的检票员,回头却见梁水站在一旁,扭头望着站台的尽头。 好几年过去了,站台的尽头却仍是当初的荒地和碎石堆,火车站的院墙破破烂烂。很小的时候,他们曾从破洞里钻进火车站,跑到铁轨上玩。 他看着那块破了洞的墙壁,仿佛看见一个小男孩拼命奔跑的身影:“爸爸!” 少年神色落寞而寂静。 火车响起的汽笛声让他回过神来。 苏起刚要说什么,检票员狐疑地说:“你们两个干什么去?家长呢?” “我们去看《加勒比海盗》,晚上回来的返程票都买好了呢。”苏起赶忙把回程票给检票员看。 检票员看她不像是要离家出走,但多打量了梁水几眼,最后还是让他们上了车,嘀咕:“现在的父母也是心大。让小孩跑去省城看电影,稀奇。” 车上人不多,两人找了靠窗相对的位置坐下。 梁水把肩上的单肩包取下来,拉链拉开,拎出一大袋子零食丢到小桌板上。 苏起惊喜:“买给我吃的?” 梁水说:“嗯,够堵上你的嘴了。多吃东西,少说话。” 苏起:“……” 她白他一眼,戳开一杯旺仔牛奶,又拆开一包话梅和卤鸡爪:“你吃吗?” 梁水摇头,他懒懒地靠在椅背上看窗外。 “水砸,你觉不觉得你特别像一个人?”她往嘴里塞着旺仔小馒头。 梁水眼神移过来,示意她接着说。 “《没头脑和不高兴》里边的不高兴。” 梁水面无表情盯着她看一两秒了,倏然一笑:“我就说你蠢吧。你这是在说你自己是‘没头脑’了?” “才不是,”苏起说,“我跟你又不是一对。” 梁水不在意地弯了下唇角,不讲话,扭头看窗外的大片田野。 苏起啃着鸡爪打量他,觉得他跟平时不太一样。 他额头上戴了一个黑色的男生束发带,上头印着ny的白色字母。由于发带束着,露出饱满的额头,整张脸都格外立体清晰起来。 火车窗外风景流动,晨光照在他脸上,在一侧打下阴影,苏起发现他皮肤很白,睫毛很长,鼻梁也很高。 她看了他一会儿,被他发现,他皱了眉,眼神在问:“你干嘛?” 苏起趴在小桌上,问:“水砸,你在学道明寺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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