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让奴才在什么地方,怎么活呢?” 皇帝并不知道,王疏月说出这一席话的时候,脑子里浮现出的那个穿着紫褐色宁绸衣死去的春环。他也不明白,这个多余的问题到底有什么好纠结的。 “朕把你放在什么地方,你就在什么地方,朕让你怎么活,你就怎么活。” “所以,主子既这样看不上奴才,为什么又要把好的人打发出去,把奴才留在眼前惹烦呢。” “王疏月,你太放肆了!” “是,奴才也知道,奴才太放肆了。奴才这就去外面跪着,主子您什么时候消了气,什么时候赦奴才起来。” “王疏月!” 她没有应他,径直往南书房外面走。迎面撞上张得通。张得通见她一张脸通红,忙给她让了个路。回头又见皇帝费了几个时辰临摹的字一把揉了,不禁眼前发了阵黑。他小心地走到皇帝身边,赔笑道: “万岁爷,这……王姑娘又做错事了。要不要奴才去把曾公公找来说说她……” 皇帝咳了一声,“说她,有用吗?张得通,她是压根做不来事!” “是是,要不……万岁爷,把她调到外面去答应吧,不让她在跟前伺候,面得惹万岁爷不快。” 皇帝拂开案上纸。 “春环呢,放出去了吗?” “皇上……奴才,还没回您呢,春环,昨儿夜里上吊死了。” “什么原由。” “没有原由。不过,万岁爷,奴才私下猜的啊……这春姑娘对万岁爷忠心了这么多年,您待她也是好,一朝要她出宫,她想不开吧。” 说着,张得通跪了下来:“万岁爷,奴才斗胆,替那春姑娘求个情,她家就剩一个弟弟春子,是奴才调教的人。将才奴才去看了他,主子娘娘,已经命敬事房的人把人关起来了,过了今晚,也要处死,万岁爷,您能不能开个恩,看在春姑娘尽心得份上,饶春子一命。” 皇帝脑子里突然闪过王疏月将才的那句话。 “在哪里,怎么活。” 他不由地朝外面看去。 那女人当真在石阶下的石子路上跪着。那一把弱骨头,堆在初春花香盈满的晚风里。像是要被吹走一般。 “让敬事房把人放了。” 皇帝是看着王疏月说出的这句话。 张得通见皇帝松了口,便还想求个恩,又道:“那春姑娘呢?” “你什么意思。” “春姑娘服侍万岁爷多年,身后事……” 他话还没说完,皇帝一掌拍在书案上:“张得通,你也是晕头了吗?啊?放宫人出宫是朕对她的恩旨,她不受朕的恩,反而以死相抗,这样违逆朕的奴才,朕赦了她的亲族已是仁至义尽!” “是是,奴才不敢。” 张得通也不知道皇帝到底是在骂春环,还是在骂外面的那位王姑娘,气性如此之大。请了罪的不敢再言语。 皇帝看了张得通一眼,刻意朝外提了声音:“扔乱葬岗!以后别拿这种事烦朕。摆驾,回养心殿。” 第21章 忆秦娥(一) 汉人的膝盖不值钱。 这句话是也是王授文在酒桌子上,放浪形骸,胡言乱语出来的。王疏月一直觉得,父亲这个读书人,身上总矛盾着一种世俗的透彻。 他甚至还拿着筷子敲着酒碗,跟王疏月明明白白地解释过这句话。 那会儿他有七分醉,红着脸,鼓着腮帮子。像一只精明的老猴儿。 m.zGXXH.oRg